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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欲向先生请教这八卦盘如何使用,可惜先生不肯教我,我便只有请韩先生来,胡乱用上一通了。”公子嘉从八卦盘中捻起一枚钱币,问道:“先生可觉得眼熟?”哪有什么可眼熟的?天下钱币不都一个样子……不!不对。这时还没有统一货币,他制造的钱币,乃是他画了图纸给嬴政,然后嬴政特地寻工匠造出来的。其他人哪里会做得和那钱币一模一样呢?毕竟其他人可没有这个图纸!徐福盯着那钱币瞧了瞧,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没想到公子竟是有擅自取人物品的癖好。”徐福冷声道。公子嘉也不怒,“先生认出来了?”徐福面色冰冷,真有些想抽出从嬴政那里收缴来的匕首,剁了公子嘉。那枚钱币,何等重要!自从钱币丢失后,他连使用六爻卜筮,都变得不敢相信其准确性了。可以说,初次被制造出来,又得了千古一帝秦始皇的灵气,这世上也就这样独一份儿了。世间万物,自是初次诞生的东西更具灵气!发现钱币不见的时候,他还心疼了好一阵。却没想到,竟是到了公子嘉的手中!公子嘉见徐福面色愈加地冷了,就知晓徐福此时已经不悦了。公子嘉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甚,他低声道:“听闻先生博学,那先生可知,有一古法,取人贴身之物,施以秘法,便能将诅咒下到此人身上。”怪不得!原来公子嘉的依仗便在于此!徐福手掌紧握成拳,看向公子嘉的目光锐利又冰冷。这还是他头一次遇见有人这样威胁他的。换做从前,他肯定不相信什么诅咒,但如今……他却不得不信。徐福是真的没想到,公子嘉将钱币留在手中,竟是作了这样的打算。公子嘉是从何时起开始谋划的?是出于巧合捡到了钱币,还是有预谋的呢?施法的人是谁?韩终?徐福面上的表情向来没有什么变化,公子嘉搜寻了半天,也没能从徐福脸上瞥见一点儿恐惧和担忧,不过他已经认定徐福不言不语,定然是被吓呆了。谁会不怕死呢?公子嘉心中快意地想。能将徐福捏在掌心的滋味,实在太好了!这一刻,公子嘉才真正觉得扬眉吐气了。“如何?先生还要再助那太子迁吗?”公子嘉微笑道。徐福身后的内侍已经双腿发软了,听了这些话,他还能有命活吗?实在太可怕了……公子嘉瞥了一眼那内侍,心中更是得意。等着吧,徐福也会如此的。哪怕是再高傲的人,面对性命的威胁,总会觉得畏惧啊。韩终面上也溢出了笑意。这二人站在一起,还真有点儿狼狈为jian的意思。徐福面上的表情终于变了,他扬起唇角,讽刺一笑,冷冷冰冰,毫不留情,“公子恐怕不知,我除了卜筮、相面、岐黄之外,还通巫术。公子以为这便能吓唬住我?公子莫要到头空梦一场。”徐福一拂袖,姿态肆意潇洒,全然不将公子嘉和韩终放在眼中。公子嘉和韩终在他的面前,不免顿时矮了一头。公子嘉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先生莫要逞强。”“公子莫要自大。”徐福将这个句式丢了回去,然后转身踹了那瘫软在地的内侍一脚,“愣着做什么?带路,出宫。”公子嘉顿觉不甘,忙伸手想要抓住徐福,“先生可是惧了?我这里有个交易要与先生做,我劝先生还是识相为好。”徐福淡淡地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我只会看相,不会识相,这二字,我还是送给你吧。”那内侍连滚带爬地起身,忙引着徐福继续往外走。徐福半点也不愿在他人面前露了怯,他一步一步走得极稳,瞧上去半点也不受影响,一身白袍飘飘,端的超尘拔俗,道骨仙风。内侍渐渐的稳下心神,吐出一口气来,低声道:“先生,此事奴婢不会告知太子的。”内侍满眼恐惧。当然不能告知太子迁。徐福当时说话,可是半点顾忌也没讲,嘴边提到的都是秦国,这话要是一转述过去,阖宫上下便都该知道,他就是那徐君房了。徐福淡淡地瞥了一眼内侍,夸道:“聪明人。”内侍呼出一口气,更加殷勤地请徐福上了马车。坐上马车后的徐福,心情并不平静。对于危险,人会本能地提高警惕,同时也生出害怕、畏惧等负面情绪。徐福不害怕,但他心底有种陡然戴上枷锁的沉重感。或许是顺风顺水太久了,他连危险为何物都忘记了,突然被人威胁,他心底才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为了不让嬴政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回到客栈后,徐福便摆上了自己的冷淡脸,能不说话便不说话,只是看着书简的时辰更多了。所幸前几日他也是这样的,所以其他人并未觉得有何处不对。之后几日,太子迁和公子嘉都邀他前去,徐福只赴了太子迁的邀,太子迁此时提起韩终都还是愤愤然。徐福只能在心底无奈一笑。太子啊,真正会下降头的,是那韩终啊!因为这几日徐福将公子嘉的邀约都拒绝了,或许是刺痛了公子嘉的自傲,待徐福从太子迁的殿中出来后,便又看见了韩终。韩终远远地笑道:“我已在此地等候先生多时。”徐福顿住了步子,“等我作甚?”韩终轻叹一口气,“先生也是身负大才之人,怎么偏偏就对自己的身体性命这般不看重呢?先生莫要以为我是在说玩笑话,等到真正施法的时候,只怕先生承受不住。”徐福看也不看他,他看着远方蜷起的云团,内心出奇的淡定,“韩先生不是要与我论道吗?那便让我见识见识,韩先生的本事吧。”说完徐福就径直越过他,继续往前走了。其实徐福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般淡然。但是,仔细想一想,他好像是没什么可畏惧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提早让忧虑和恐惧包围了自己,便就此认输呢?徐福觉得,自己自从到了秦国,似乎骨头里都变得更傲了点儿,更硬了点儿。唔,一定是被韩非那厮影响的……徐福从他身边越过的时候,韩终的脸色立时便拉了下来,“先生莫要后悔……”徐福理也没理他。待上了马车之后,徐福靠着马车壁坐了会儿,突然觉得有些胸闷,他不由得想到了韩终口中的施法,但是想完,徐福又忍不住笑了,哪有这样快的?就是做个小布偶,马上拿针扎也没这么快见效的吧?应该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徐福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后便靠着马车壁继续休息了。徐福不知不觉地便睡过去了,昏昏沉沉间,他仿佛看见黑雾之间,出现了自己和嬴政的脸。嬴政的表情怒不可遏,似乎还拔出了刀剑,然后“嗤啦”一声,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