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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瘫坐了多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泪痕,却还是要强撑着把男人给安顿了。他没有见过这么多血,密密nongnong的,将男人的脸覆盖起来,人的生命好像很脆弱,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歹毒的希望男人从此不要醒过来。可是身体却机械自发的将男人费劲的拖到床上去,擦洗上药,他做得得心应手,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曾经在他身上经历过的,男人也要如数品味一遍。做好一切顾即身上都是血腥味,他觉得恶心,把客厅擦了又擦,又到浴室将自己打理好,确定干净了,才又回房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顾平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被打得红肿的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盯着走进来的顾即。顾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倒了杯水给男人喝进去,然后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男人,眼里悲悯和痛恨交加。平时动不动就抬手打他的顾平现在浑身是伤的躺着,顾即望着他脸上的伤口,眼角嘴角最为严重,那些人似乎知道该怎样才能让顾平最痛苦而不危及性命,至少顾平看起来只是表面伤得严重些罢了。许久许久,顾平好像找回了点精神,眼神惧怕的闪烁,声音有气无力,“顾即,你肯定不会想我活活被人打死吧。”顾即冷漠的看着他。“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我,我要拿不出钱,”顾平痛得整张脸都揪结起来,眼角好多细纹,“我们爷俩都得死。”顾即依旧没什么反应,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静静听着,心里甚至一点儿波澜都没有。“你,你救救爸。”只是当这句话出来的时候,顾即终于有所动容,他无力的闭了下眼,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他想问男人,这么多年,可曾有真的把自己当他的儿子看待,自己在他十几年的猜忌下过得是什么生活?他想问男人,怎么救,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拿什么去救?密密麻麻的无力感将顾即打倒,他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原来真正的绝望是会让人整个人都空了,空荡荡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见顾即不言不语,顾平更急了,甚至不顾身上的伤口,就要从床上坐起来,只是他终究疼得只能蜷缩着,声音却是急切而带点希冀的,“你不是和林家走得很近吗,你求他们,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顾即,你看在.......”“够了,”顾即听见从自己喉咙口发出低沉到极点的声音,他眼睛也顿时蒙上一层水雾,死死盯着男人,“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来承担?”满天的委屈将顾即包围,可是他眼睛里的泪水只是萦绕着,像一弯涟漪的湖面,久久不曾落下。“就凭你是我儿子。”顾平似想到什么,激动起来,不复刚才的好声好气。顾即知道他想什么,顾平这辈子最大的恨就是自己的mama出轨以及自己的身份,过往的痛苦和屈辱漫上心头,他骤然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将儿时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近乎咆哮的吼出来,“我才不想有你这样的爸。”话落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里头的泪水就如同决堤的河水迫不及待蔓延出来——他竟然说出来了,他竟然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何其不孝,何其悲哀?顾平一下子也懵了,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般一动不动的,好久好久,他才颤巍巍的指着顾即,声音沙哑绝望得不像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他妈就一直没把我当你的老子。”顾即无助的捂住脸,捏着拳起身,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说出更可怕的话来,那不是他。顾平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还不上钱,我们都得死。”顾即猛的回过头,白炽灯把他的脸色照得苍白如鬼,眼神亦是无边的空洞,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那就一起死吧。”他冲出房间,冲出家门,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楼梯,他不知归路,只是想要逃离那个压得他就要崩溃的鬼地方,心脏狂跳,呼吸急促,风在他脸上拂过,吹过他脸上的汗,冰冰凉。他一路狂奔,如同一个迷失的孩子,终于在看到那棵陪伴他多年的老槐树前慢慢停下脚步,夜色渐浓,老槐树的枝叶像一只只扭曲的大手,无风无月,它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慈祥的老者对无措的顾即张开他的怀抱。顾即行尸走rou的走到老槐树面前,伸手抚摸他干涸粗糙的树面,眼里的泪水一滴滴落下来,砸进干燥的泥土里。小时候的晚上,小区里会有三三两两几个老人在老槐树下聊天,但自从小区里建了小花园,这棵带给大家片刻阴凉的老树也似乎失去了其价值,此时冷冷清清的,只有偶尔路过的路人会对其投以一眼。顾即扁着嘴,似哭也似笑,倚靠着老槐树坐下来,他庆幸着就算全世界没有一个让他依靠的地方,老槐树也会是他最后的归地。他抬头看,满天的繁星将黑夜点亮,于是眼前又出现那张清冷的面容来,他第一次见面和林景衡,就是在这里,此后,林景衡就像一缕温和的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可是光终究会有陨落的那一天,他原本自以为是的可以永远接近那束光其实也不过他的痴心妄想,现实真是讽刺,总是要在他以为黑暗就要结束的时候就给他致命一击。顾即颓然的垂头,下午一幕幕历历在目,他清楚得很,那些人不是开玩笑,如果半个月后拿不出钱,没有人救得了他。可是他去哪里寻找那笔对他而言犹如天价的数目,林家?顾即无力一笑,林家这些年给了他多少恩惠,他再把林家牵扯进这件事里,他算得上是一个人吗?怎么样都好,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再也不要躲在林景衡的臂弯里。明明是燥热的夏天,怎么感觉这么冷呢,冷入骨血,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真的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第二天顾即照常上学,照常和林景衡一起复习,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用最平常的状态去面对生活,往好处想,他还有半个月呢,怎么都要珍惜不是。林景衡依旧是神采奕奕的,他总是这副模样,让人拼了命的想要靠近。可是林景衡还是察觉到了顾即的不同,眼前还是那个人,却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一般,他忍不住捏顾即的耳垂,试图让顾即回过神来。顾即一吓,张大眼睛看着林景衡,林景衡点点他的练习本,调侃道,“十题错了一半,你在想什么?”他看着练习本,其实他哪里做得下去题呢,他恨不得把剩余这半个月一心都扑在林景衡身上去,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捂住自己的本子不让林景衡看,像是懊恼极了,张嘴就说,“按照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