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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族在元和十三年叛乱,鬼面修罗仲大将军领虎牙军三万精兵征伐,一鼓作气端掉了先零羌的王帐,杀死了叛部的头人——出身纳木依部的豺狼古塔。在回京城的路上,他和仲衡这一对纠缠十几年的生死冤家被刺,同赴黄泉,他厉大公子这才得了侥天之幸,回到了年少时的现世。如今这掀起西北边疆七年腥风血雨,降而复叛,叛而复降的羌蛮头子……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个蛮女一刀捅了?!一时之间,厉弦只觉这世界无比荒谬,如在梦中。“大人,吃块馍。我烤得可香了,里头还有rou馅。”看着大人发楞,驴子悄悄把自己烤了半天的包子递了过来。驴子仗着师门之便,这次拉了几个少年团中武力、骑术甚为出色少年,跟着师父走格和勒,被这雪着实吓了一大跳。但有师父在身旁,再苦,雪再大他也没怕过,就算师父顶不住,咱还有神仙师母呢!怕个球!倒是少年团里的“军师”仲微,没能让师父允了一起来,好生可惜。如今想想倒也庆幸,就那小身板子,这么一冻,怕不连鼻子都冻掉。“嗯。”厉弦斜睨了他一眼,麻木地点头接了过来,包子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果然好手艺。是了,连安陆尸鬼都能成了生死对头仲将军的徒弟,还如此孝顺乖巧,死个豺狼古塔算个球?![小厉子这蝴蝶翅膀扇得真够邪乎的,连先零羌的蛮头子都给扇死了!哎呀,估计前世仲将军没来格和勒,这个古塔趁雪灾征伐了别的部族,才强大起来的,如今可死球了。][这算啥,鬼面将军都扇上床了,这才叫牛!][哈哈哈,好在楞克尔湖——白羊妖的眼珠就在这片草原上,要是连这都能扇飞了,那才是真?邪门了。]上人们嘻嘻哈哈吐槽,要知豺狼古塔的名头就算一刷关在小黑屋的钟大仙都听过啊!好在楞克尔湖没被扇飞了,吉玛说,那白湖就在敖汉部的南方,春不长草,冬不结冰,那是白羊妖眼中的泪。第128章神使狄丘商队这趟来格和勒,正好赶上几十年未遇的大雪灾,人虽是万幸未死一个,轻伤却有几十个,牛马等牲口更惨,在室外冻了这几日下来,还活着的不过半数,能拉车驮货的更是不足三成。好在商队里带了几车煤饼,原是想当货物推销给牧民的,现在就拿来自用,再加上厉大人又从折枝关拉了车煤来,燃料足够,索性便将几匹冻死的牛马煮了几大锅rou汤,大伙分了,余下的便当作后备粮,带着路上慢慢吃。有厉大人改造的橇车形制,车子在雪地上拖行比用轮子走方便得多,商队里余下的几辆大车也趁此休整之机,全部改成了橇车,轮子架在车顶上备用,万一积雪化了,到时再换也不麻烦。待到万事皆备,厉大人带着一行人跟着吉玛出发,既然楞克尔湖就在近旁,入宝地而空手回岂不太亏?商队人手既然损伤不太,大老远的来了,就走一趟,若是等严冬过后再来,起码还得等上三四个月,时不我待啊!一行人或走或乘改制的大小橇车,如老仲这般与众不同的牛人,自是懒得与诸人一道慢吞吞乘车在雪上滑行,他自己弄了两根橇板绑在靴子上,持着两根长棍左拄一下,右拐一记,竟然摇摇晃晃地很快学会了单人雪橇,几下滑得不见踪影,跑到前头当探哨去了。暴雪过后,天地间唯余白茫茫一片。厉弦眯着眼睛,耳听得钟大仙提醒,要在眼上蒙些东西防止雪盲之症,忙高声提醒诸人防护,大伙纷纷扯了麻布或是蒙面巾将眼睛半蒙上。在雪上边滑边走,速度快了许多,走了一个多时辰,绕过被白雪覆盖,长蛇般光秃秃的连绵矮山丘,一片巨大的白色湖泊蓦然跃入众人的眼帘。仔细看去,这湖泊并非纯白色,而是清浅的蓝,湖水极浅,可以看到白色的湖底,这才映得整个湖都似是浅白的颜色。湖的周围是一片粗糙的白色“沙砾”,起伏不平,仿佛是凝固的浪花,却并不是雪。这一片白砂的浪花围着浅浅的湖水,像是一条粗糙的长纱巾被人丢弃在这雪域高原。厉弦手一挥,哨声响起,整支队伍慢慢停了下来。“那是神女的头巾,被白羊妖玷污后,丢弃在这里,变作了毒砂恶盐,只有春暖花开时,女神怜悯草原上的牧民,才会将它重新变作珍贵的好盐。”吉玛从橇车上走下来,恭敬地向汉人“穆都斯”解说,然后朝着白湖跪了下来,双手放在额头下,虔诚伏拜。【夏日蒸发结晶,冬天降温结晶,所以“夏日晒盐,冬日捞碱”,没毛病!】钟大仙随口解说道。正说着,老仲神出鬼没地驾着他的单人雪橇,“嗖”一声飞蹿到厉大人跟前,溅起好大一篷雪,仲衡眼疾手快,抓起马背上的麻布一挡,散雪满地,没让厉大人身上沾半片。老仲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瞪了“儿生向外”的兔崽子一眼,一边“呸呸”不住吐口水,一手抓起腰上的小包丢了过来,喊道:“什么鬼盐湖,呸!呸!全是又苦又盐的恶盐!”仲衡伸手一捞,接过那袋“苦盐”,递给厉大人。厉弦打开一看,是一包纯白的砂砾状结晶,想必是老仲听他说起盐湖,兴冲冲地打头来湖边收集了这些,估计还尝了点,咳,碱加盐,那味道,啧啧啧!他悄声向钟大仙问了句:“吃了没毒吧?”【尝一点没事,多漱口喝水,免得伤了喉咙和肠胃。这碱很纯,是好东西。】厉弦笑眯眯地点点头,高兴地把碱包收入怀中,又将水囊递给仲衡,示意他让老丈人喝。有了纯碱,玻璃还会远吗?有了盐,钱还会远吗?这湖又是盐又是碱,果真是宝湖!歇息片刻,厉弦就让大家起身上路,这盐碱湖如此之大,盐碱无数,商队三四百人,又是劳累又有伤员,便是辛苦去采集一天,又能收多少?当然还是做商队的正路,去部族与头人们交易,用中原的精贵好货来换这“不值钱”的盐碱。头人们多的是奴隶,趁这不能放牧的严冬季节,正好让奴隶们去采“恶盐”,免得白白耗费粮食养活卑贱的奴隶们。如此一来,奴隶死伤必大,对头人们的怨气也深重,哪一日说不得就乱了,这又与汉人的商队何干呢?对于蛮胡,厉弦没有半点多余的仁善之心,只有将他们打服了打趴了,这些草原上的狼才会乖乖地做家犬。若是以为蛮胡投降便万事大吉,前世豺狼古塔的反复背叛,便是前车之鉴。如今厉弦手中的狄丘羽翼未丰,说要扫尽腥膻自然是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