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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守望相助,多好啊。为啥非得要,要搞对象呢?”姥姥有点急了。“姥,这不一样,我,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想一起过下去,不结婚,不要孩子,就我们俩,过一辈子。”“……一辈子哪那么容易过。我和你姥爷,儿女双全,还磕磕绊绊的呢,你们两个男人,没有孩子,没有保障,大伙儿还都看不起你们,一天两天行,将来呢?年级大了怎么办?老了谁照顾你们?这些你都想过么?”“姥,我们想过的。我们俩年轻的时候可以努力多挣钱,年纪大了的时候,就请人照顾我们。如果将来法律允许了,我们还可以领养个孩子!”“夏儿!你说的容易,那你俩的事儿,为啥不敢告诉我?你的同学呢?将来的同事呢?你们敢跟他们说吗?你们俩就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一辈子?露馅了怎么办?大伙儿都戳着你们脊梁骨骂你怎么办?你俩为啥这么傻啊!”常夏低下头,捏紧了拳头:“姥,现在不接受,将来,将来或许就接受了。”“小川的爸妈呢?你想过他们吗?”这句话,终于彻底戳中了常夏。同学、同事、街坊邻居怎么说,常夏都可以不在乎。可姥姥的态度,彦川爸妈的态度,却像一把把利剑一样,他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常夏戳穿。“……我们想先瞒着……”“然后像我这样,突然从别人口里听到,直接进医院?!”姥姥有点动怒了,“夏儿,姥姥不是非要逼你。姥也希望你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但你喜欢谁不好,为啥要去喜欢男人啊?人活着太难了,你还非得去走那条不该走的路,姥姥不能眼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你就算不为姥姥着想,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他爸妈着想啊。他们俩就那么一个儿子,小川跟你这样,将来他们家断子绝孙,你心里就能过得去么?你俩还是趁早断了吧。”常夏抖着唇,想说点什么,却完全说不出。是啊,不为自己,姥姥呢,彦川的爸妈呢?今天是姥姥进医院,彦川爸妈呢?他们知道了,肯定也接受不了吧?他们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害了他们儿子……常夏表情数变,他的心好像被割成了两半,一半在呐喊:你爱他,你离不开他,你们说好了要在一起一生一世;可另一半的心却在悲泣:姥姥伤心,彦川爸妈也会伤心,整个世界,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这,可能真是错的。常夏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夏儿,算姥姥求你,你们断了吧。姥姥没有几天日子了,你离开他,好好过正经日子,姥姥死了,也能闭上眼了!”姥姥捏紧常夏的手,满眼哀求地看着他。常夏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他涨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晃来晃去,姥姥的脸就在眼前,常夏终于缓缓地,点了下头,眼泪也跟着他的动作,掉了下去。☆、分离这天晚上,常夏倒在床上,心如刀割,辗转反侧。他到现在都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疯狂的现实。明明一周多前,一切都还好好的,短短一周多的时间,整个世界就都变了。他后悔不该答应接待夏永光,不该让他住进家里,要是自己花点钱给他租旅馆,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事儿了;他还后悔没把相册锁好,一直以来,家里很少来外人,他以为把相册藏到柜子里面就可以了,谁能想到,这都会被夏永光翻出来;他也后悔没能第一时间留住夏永光,管他威逼还是利诱,他一定不能让夏永光回家,更别说把事情告诉姥姥。可后悔有什么用呢?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只有无穷无尽的悔恨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一个个后悔之人。常夏想念沈彦川,他这一天同样收到了来自沈彦川的短信,可他哪怕只是看到沈彦川的名字,都心痛得快要发狂。他不敢回复,不敢打电话过去,更没有勇气告诉沈彦川,他们必须分手。常夏只能捏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看来自沈彦川的一条条短信。这些短信,非但不能让他好过一点,反而抽走了常夏世界里最后一点空气,让他连呼吸都困难。常夏甚至忍不住幻想,自己如果跪到姥姥面前,说自己变卦了,哭喊着哀求她,求她谅解,求她宽恕,求她成全,结果能改变么?不能的。而且,姥姥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平平稳稳地安睡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常夏怎么敢拿姥姥的命做这样一个赌注。曾经,常夏以为,自己这辈子最为艰难的一天,就是十几岁被夏丽云打完,孤身一人在街上游荡的那天。那时候,天地之间好像都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即使是这两年,常夏偶尔都会梦到那一天,那种深刻的孤立无援,浓重的绝望,每每让常夏从梦中惊醒,再难入睡。跟沈彦川同居之后,惊醒的常夏,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伸手摸摸沈彦川。确定对方就在身边,常夏总会长长地舒一口气,他会小心翼翼地靠到沈彦川身上,有时候,沈彦川也会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搂住常夏,安抚地亲他两口,常夏心里那些痛苦和绝望,就在沈彦川温暖的体温和亲吻中,一点点转化成了安心和甜蜜。常夏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用惧怕那些过去了。可现在,常夏再次走到了绝境。更重要的是,绝境里,再也不会有沈彦川了。天一点点地亮起来,黑暗退散,朝阳透过窗户洒满常夏全身,常夏一动不动。光明没有带来希望,却带来必须面对的现实。常夏觉得自己像是黑暗中的龌龊生物,幻想了一个又一个场景,努力逃避,暗自雀跃,然而,阳光无情地照进来,那些虚幻的场景四分五裂,常夏觉得自己,也快碎成粉末彻底消散了。常夏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rou、每一条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他用尽全力眨了眨眼,干涸的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水,他抬手遮住阳光,挣扎着爬了起来。机械地给姥姥做好早饭,看着姥姥按时吃完药,常夏交握住双手,低声说:“姥,我得回一趟学校。有些事儿需要处理,最迟明天晚上回来。”姥姥盯着常夏,可常夏一直躲避着她的视线,姥姥原本想说点什么,张开嘴,却找不到语言。面前低着头的常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气,他的肩骨、锁骨从单薄的T恤里支出来,凌厉得吓人,他那双长腿却藏在空荡荡的裤管里,甚至看不到腿骨。姥姥猛然发现,她的夏儿,竟然又瘦成多年前的样子了。这都是因为她吗?都是因为她啊!有那么一瞬间,姥姥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痛苦地闭上眼,如果她还能活三五十年,能护住常夏,那,孩子这么痛苦,或者就随了他吧?可她没几天活头了,她不想自己死后,常夏落得个举目无亲、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