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强与黄宗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吗)
高启强带着他的新造型出现在唐家兄弟面前时,原本沉着脸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扭过了头,嘴角不住地抽动,明显是在憋笑。 “干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很难看吗?” 高启强又羞又恼,薄薄的眼皮都气红了,睫毛颤个不停。但其实也不能怪他俩,高启强透过徐江办公室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确实是有点,惨不忍睹。 他上身穿了一件豹纹毛绒小短袄,大冬天的下面配的还是破洞紧身牛仔裤,再加上一双鞋帮子上还有铆钉的尖头短靴,很廉价,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都没过百。他的头发烫成卷毛后又挑染了几缕参差不齐的粉红色,眼尾也画了两条歪歪扭扭的上挑眼线,本就饱满的rou嘴唇上涂的唇蜜看起来又厚重又黏腻。总而言之,他现在看起来,非常符合京海市低收入omega很可能会选择的某项灰色职业的从业者的常见形象。 “没有啊,没有很难看。强哥你天生丽质难自弃,怎么打扮都难看不了的。”唐小虎的手掌卡在下半张脸上,遮挡住了根本压不下去的嘴角。“就是……就是有点新奇。强哥你上小学时用的笔袋都是Prada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穷酸的状态。” “那怎么办,还不都是为了案子。”高启强没好气地说。他又把外套的拉链往上面拽了拽,一点都不想让人看到里面的蕾丝吊带内搭。 “要混进白金瀚的那伙人里,不就得打扮成这样吗。” 他之所以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还得从三天前,他们终于确定了那具残损的omega尸体的身份的时候说起。 在捞出尸体的第二天,他们刑侦队就拿着那几张美甲照片奔赴了各个美甲店。高启强原本觉得应该不难找,因为食指上的美甲画了个比较复杂而且特别的图案,好像是类似太阳神的纹样,刚画过没多久的美甲师应该会有印象。刚开始的几天他们还只是在发现尸体的下湾区搜查,因为一直一无所获,便扩大了搜查范围,最终,他在旧厂街附近的一家39.9款式任选的日式美甲店里,终于遇到了一个认得出这是自己最近做过的款式的美甲师。 更好的消息是,那个做了这副美甲的omega,恰好是美甲师的熟客。 “这是我上周给Sunny哥做的啊。”美甲师手上正在收拾桌上的几支镊子,歪着脖子看了半天他pad上显示的照片,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Sunny哥名字里就带太阳,阳光嘛,这个图案还是我推荐他的。通常这种比较耗时间的,难画的,我是不接的,三十九块九还要什么自行车。但我跟Sunny哥都认识好几年了,他来做指甲的时候,如果店里没别的客人,我也会拿他的手来练练技术。” 在和美甲师比对了一下身高,年龄等方面的细节之后,他已经基本能确定那具尸体应该就是美甲师口中的Sunny了。可惜美甲师对这个Sunny的了解也并不多,连对方的真名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美甲师给Sunny做过一次上门美甲,他从备忘录里翻出了那个地址,提供给了高警官。 Sunny住在六楼,他租住的那处房间位于附近的城中村里,没有电梯,狭窄楼梯的扶手年久失修,碰一下就乱晃,高启强只能牢牢握住走在前面的搭档唐小龙的手臂。唐小龙恐高,腿肚子吓得直哆嗦,冲着搭在他胳膊上的那只小rou手,却还得硬撑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这一趟还是很有收获的,他们推开虚掩的门时,一个瘦小的青年正在Sunny的房子里翻找什么东西,看到有人进来,那青年周身一震,把手里的几个包往他们的方向一扔,慌不择路地想往窗外翻。 “站住!”唐小龙一声断喝,正想冲过去,高启强已经随手抄起了门边的雪地靴,抡圆胳膊掷了出去,精准无误地把那个试图逃跑的嫌犯砸倒在地。 嫌犯胆子小,被戴上手铐塞进警车时就已经吓得开始求饶了。刚一进到审讯室,嫌犯就把自己知道的一箩筐倒了出来。 嫌犯是个beta,和Sunny是邻居,也有过皮rou交易。是的,Sunny确实是男妓,高启盛在做尸检时就跟他提到过这个猜测。尸体的性器官的使用频率很高,也有遭受过性虐的痕迹。邻居说,他也不知道那个omega的真实姓名,Sunny脾气暴躁,不过,好像是挂在白金瀚那边的,所以也不缺生意。邻居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看Sunny太久不回来了,以为他卖yin被抓了,正好自己又急着用钱,就壮着胆子撬开了锁,想去人家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结果刚翻出来几个假包,就被两位警官抓了个正着。 白金瀚?高启强微微蹙眉,指尖转来转去的钢笔停顿了几秒。他记得这个地方,前段时间被关进去的那个傻呆呆的小鱼贩的哥哥,好像就在那边当打手。 即使是像白金瀚那种罪恶yin窟,应该也不敢随随便便虐杀男妓。他老爸自从当上京海市的公安局长以后,手段雷霆,杀伐果断,赵氏集团的赵立冬和京海建工的孟德海都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至于白金瀚的曹老板,不过只是孟德海手下的一条狗,哪敢嚣张到这个地步。 除非,这个男妓,真的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唐小龙和他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提出了另一种可能。这种针对omega的毁坏腺体加上毁容的虐杀,除了皮条客对男妓使用的私刑之外,还有可能是泄愤式的情杀。他也觉得有道理,就又向邻居询问了一句,Sunny有没有交往比较亲密的男性或女性。 据邻居说,确实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几乎每一次两人都会爆发激烈的争吵,至于那个男人到底和Sunny是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应该不是债主,虽然经常吵架,偶尔在楼道里碰见时,那两人的举止还是挺亲密的。 “那个男人可能也是白金瀚的。”邻居补充道,“我听着像是莽村那边的口音,他们莽村不是有一大堆alpha在白金瀚当打手吗。” 又不是什么好工作,这还扎堆去啊。 即使对方做的并非是什么合法工作,高启强对同为omega的受害者总会多抱有一丝怜悯之心。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他对嫖客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将那个邻居送进拘留所时,他推搡的动作粗暴了些。 “高……高警官?” 听到了那声惊喜的呼唤之后,高启强茫然地扭过了头。对上那张脸后,他思索了三四秒,才绽开了一个礼貌的和善笑容。 “你出来了啊,安……”他一时有些想不起来那个小鱼贩的名字,特意拉长了声音,想等鱼贩自己懂事地补全,结果等了半天,那个小鱼贩只用那双烁烁有神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完全没有给他递台阶的意思。 他只能尴尬一笑,说,“你应该比我小吧,我叫你小安可以吗。” 高启强处事圆滑,从不会让人难堪。他生怕小鱼贩看出自己记不清对方了,不等人家回应,便赶忙热情地拉开了自己的车门,主动提出要送人回家。 “这,这个,不方便吧,会不会有点麻烦你的……” 鱼贩抿了抿嘴,有些腼腆地捏着衣角。 高启强现在才笑得灵动了几分,眉眼都飞了起来。“小安,看来这拘留所还真是教了你不少东西,你都学会说客套话了啊。这就对了,过刚则折,人活一世,哪能事事都硬着个脑袋往上撞呢。不过你跟我就不用那么客气了,我本来就要回城里,喏,正好顺道。” 他挤了下左眼,这只是他的习惯动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alpha见他这么做都会莫名其妙变得手忙脚乱,那个快跑几步来到他面前的鱼贩子也是如此。 小鱼贩跑过来的时候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还好他及时把人扶住了。掌下的那截手臂确实干细,也不知道他哥怎么养孩子的,自己壮得跟牛犊子似的,弟弟虽然也达到了alpha的平均身高,却瘦得像是从出生就没吃过饱饭。 他心中生出一股怜爱之情,更不可能让这二十三四的半大孩子自己一个人走三十分钟去公交车站了,立马不由分说地把人塞进了自己车里。 安欣确实没能发现高启强忘了他的名字。他从见到那个温润如玉的omega的那一刻起就好激动,心脏砰砰的跳动声击打着他的耳膜,让他完全无法集中精神注意高启强那张rou粉色的花瓣嘴唇一开一合在说些什么。 他看到高启强拉开了车门,邀请他上车,他的那句回复其实并不是客套,他确实是有点胆怯了,他害怕自己会给高启强添麻烦。以前他从来不会在乎的,他从不在乎别人眼中的他是什么形象,就连他哥也没法把他的头颅按低,但现在,平生第一次,他有了在乎的人。 他不想让高启强讨厌他。很不想。 他坐进车里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会发出叫声的橡胶玩具熊,他愣了好几秒,慢吞吞将那个儿童玩具捡起来,神情有些落寞。 “高警官,你……”他张了好几次嘴,直到高启强关心的目光看过来时,才鼓起勇气开了口。 “高警官,你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吗?” “啊?”高启强怔了怔,视线落到安欣手上的小玩具时,才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个误会。 “哦,我是有孩子,而且有三个。你看,储物箱里不是有一张拍立得照片吗,就是我上个月带我的三个孩子去游乐园时照的。” 照片里确实是高启强和两男一女三个孩子的合影,最大的那个估计是初中生,最小的刚上小学。安欣捏着那张照片,冻僵发寒的手指连屈一下都做不到。 眼见着安欣表情越来越木讷僵硬,他才忍不住扑哧一声大笑起来。“我开玩笑的啊,喂,我看起来很老吗?我才二十八岁,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孩子。这个最大的男孩是我们队长的儿子,女孩是我干女儿,小一点的男孩是我外甥。” 提起那三个孩子,高启强就来了精神,讲起了他带三个小不点去小溪里捞虾的事,安欣始终满是憧憬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看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赧赧说,“小安,你这么喜欢鱼虾啊,那你应该把你的鱼铺经营得很好吧。” 安欣摇了摇脑袋。“没有,我没有很喜欢鱼。就是那个时候,正巧有个鱼铺老板不干了,就盘给我了。其实如果有的选,我还是想开书店的,我喜欢看书。” “喔,文化人啊,喜欢看书是好事!你平时都看什么啊?” “孙子兵法,资治通鉴,参考消息,红楼梦,我最近读这些比较多。这些书我都放在摊位上了,一会儿我打算去趟菜市场,把它们拿回来。” 高启强被噎了一下,方向盘都差点没握牢。这小子读的书,怎么和他爸书房里放的书差不多啊。 他干笑几声,附和道,“蛮好的,蛮好的……不过你本来卖鱼就好累了,还要读这么费脑子的书啊?小安,其实你可以读一些轻松一点的,劳逸结合嘛,比如青年文摘,读者之类的,那些书也很好啊,里面有很多做人的道理的。比如说,要把你的敌人,变成你的朋友……” “我从来不树敌的。”安欣看着他的侧脸,认真地说。 “哪怕是张彪,只要他能痛改前非,以后能真的担负起市场管理员该负的责任,而不是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在那里欺行霸市,我都是会很欣慰的。” ……这小子,怎么说的话也跟他爸在会议上的发言差不多。 “但如果,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屡教不改,我也是不会低头的,没有这个道理。”安欣又补充了一句,听得高启强额角一跳,沉沉叹了口气。 他弟弟青春期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叛逆又倔强,有次他去阿盛的学校接弟弟放学的时候被学校里的不良学生吹了口哨,阿盛书包一扔就冲上去跟人家打架,不管不顾cao起路边的碎砖就往人头上砸。他回想起那一幕就觉得心惊胆战,想必小安那个的牛犊子哥哥,也和他是一样的心情。 “小安,你还有个哥,你惹事之前得为他想想,是吧。他看你和人起冲突,他不害怕,不难过吗。过年那天晚上你哥还来我们公安局门口找你了,他也不容易,你哥没比你大多少吧,愁得一脸褶子。” “高警官,我哥天生就长那样。” 高启强又被噎了一下,他知道这鱼贩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过于耿直了。这样的人,在京海底层,应该会过得很艰难。 他又叹了一声气,温温和和对愣头青小鱼贩说,“一会儿我送你去菜市场,把你的书拿回去。如果能遇到那个张彪,正好,我也能和他讲几句道理。” 人真是不经说,他们在菜市场确实遇到了张彪。那小痞子还是昂着个脑袋,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不是什么好货。 但他也还是有点感激张彪的,幸好那小子耀武扬威地喊了声安欣,才让他终于记起了小安的全名。 安欣。听着挺宁静一名字,怎么人这么锋芒毕露的。 一开始他坐在了一堆杂物后面,张彪没看见他,对安欣一顿冷嘲热讽,硬是不许安欣拿走那堆不值几个钱的书。安欣紧紧抱着书,耷着眉毛,不紧不慢说道,“怎么,张彪,你也开始想读书了啊?” 张彪啐了一口,骂道,“你那堆破书,给老子垫桌脚都不够格!大家的东西都放在这,你要是趁机在书里夹带了别人的钱啊卡啊之类的……” 眼见着安欣的拳头越攥越紧,难堪至极似的塌下了抖动不已的肩膀,却仍隐忍不发,好像是真的听进去了他刚才的那番规劝,高启强也越看越觉得这灰头土脸的小孩可怜,义不容辞站了出来。 “那是他的东西!你没听到吗?那是他自己的东西!” 他挺身而出,原本以为可以凭借警察的身份震慑住这伙小混混,张彪倒确实是认出他是那个把安欣抓进去的omega警察了,但没有唐小龙在旁边,张彪上下打量着他,看他的眼神少了分畏惧,多了分轻浮。 “小警官,你是龙哥的马子吗?你这么急着给安欣出头,怎么,看上他了?龙哥在那方面,不得比这小子强啊。” 几个混混哄堂大笑,原本在自己被侮辱时还能忍下去的年轻alpha,眼白瞬间爬满血丝,扔下怀里的书本就要冲上前去,还好高启强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住了。 “好了,没事,没事的。”高启强在安欣胸口抚了两下,把人推到身后,他挡在两个年轻气盛的alpha中间,像是根本嗅不到在空气中狂躁翻涌的alpha信息素一样,心平气和开了口。 “张彪,我和唐警官同样都是警察,你怎么只怕他,不怕我啊?” 张彪嗤笑着,腮帮被舌头顶出一个圆弧,笑得玩世不恭。 “一个omega,当什么警察,老老实实回家相夫教子就是了。小警官,你长得挺好看的,你当警察,是不是就是希望哪一天能落入贼窝……被轮jian啊?” 话音刚落,张彪笔挺的鼻梁上就挨了重重一下,他被砸得头晕目眩,腥甜的血味塞满了鼻孔。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刚要破口大骂,一记鞭腿抽上了他的侧腰,直接把他踹得翻倒在地,溅起了一圈灰尘。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的那群小弟都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连个扶他的人都没有。 “我cao你……妈的,老子他妈的……啊!!!” 他看不起的omega警官,踩着他的胸口,碾烟头似的转动着红鞋跟,踩得他肋骨都快断了。高启强自下而上睨着他,冷笑道,“如果贼都是你这个水准,那恐怕是没可能的了。” “臭婊子!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 高启强拍了拍自己一尘不染的北面冲锋衣,先给目瞪口呆的安欣递了个安慰的眼神,然后才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眉毛。“不知道,你说说看。” “我老大是——” 他说到一半,像是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个omega有可能来头不小,大概是怕给罩着自己的大哥惹麻烦,在说出名字之前,他拙劣地扭转了话题。 “告诉你也没用,我张彪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刚才是偷袭,不算,有本事你把脚拿开……” 高启强没搭理他的废话,转头环视了一圈张彪的小弟,问道,“你们知道吗,你们老大的老大是谁?” 张彪自己都不说,他们就更不敢说了。他们犹犹豫豫,你推我搡,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解救他们疼得龇牙咧嘴的大哥。 “就算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是不是……姓龚啊?” 在捕捉到张彪脸上一瞬间的慌乱后,高启强露出了一个游刃有余的微笑。如今京海的地下世界分为孟赵两家,为孟德海干脏活的是曹闯,赵立冬的黑手套是王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旧厂街这一片,应该就是王良的手下龚开疆的地盘。 这么一想,也是怪了,既然如此,身为曹闯手下的安欣他哥,怎么还要忍气吞声给敌对帮派的小喽啰送电视呢。 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俯下身,拍了拍张彪的脸。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老大的老大,一直在追求我这个臭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