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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问过家中有多少人,男丁多少,女眷多少,租赁了多少田地,近年产量多少。这些原本都是有记录的。只不过如今都在诸枋手里,楚衡不敢保证这几天的功夫,诸枋会不会动什么手脚。靠天靠地靠祖宗,不如靠自己,索性再摘录一份。邵阿牛开了头,剩下七家佃户也都不好意思鼓着气,老老实实地把家里的情况都说了。说话间,厨房的热菜热饭也都端了上来。rou糜羹、热汤饼、爽口的开胃小菜一应俱全。几个佃户一边就着这些,一边说话,不多会儿也都放松了下来,开始当着楚衡的面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等最后一个佃户说完话,楚衡也罗了笔。五味和白术帮着把小几和笔墨扯下。走廊一下子就只剩下他和佃户们。“我曾答应过大伙儿,免三年的租。”听楚衡终于提到涨租的事,佃户们热汤也不喝了,放下碗,紧紧盯着他看。楚衡抬起头,微微一笑:“这事,不变。”他话音才落下,佃户们都松了口气。邵阿牛瞪圆了眼睛:“郎君真的不涨租吗?”楚衡点头。他是搞科研的,对数字最为敏感,结合各家报上的近年田产来看,免三年的租,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诸枋一来就想着涨租,大概是为了能从中贪墨。佃户们多老实本分,一听说免租的事不变,也没想过去问先前那新来的管事为什么说要涨租。邵阿牛面上略带兴奋,激动地一胳膊肘撞翻了手边的汤碗。好在喝了大半,剩下的这些只沾湿了楚衡的衣角,没让他烫着。可即便如此,正巧回来撞见这场面的五味,还是扑了上来,抓着楚衡就红了眼眶。“三郎疼不疼?”五味不满地瞪了眼邵阿牛。可他人小,鼓着脸的模样不觉得有多生气,反倒像是在同人撒娇。邵阿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郎君,你这衣裳……多少银子,我……我赔你吧……”他虽然说赔,可心里也是打着鼓,生怕一件衣裳要了他家一年的收益。看着邵阿牛那副rou疼的面孔,楚衡还有点好笑:“行了,不用你赔。”他说完话,看着面前老实巴交的邵阿牛,突然说,“衣裳虽然不用赔,可你得帮我办件事。”“郎君只管吩咐,我邵阿牛没钱,可有义气。”楚衡忍笑。他用不着邵阿牛讲什么义气,能有三分的忠心倒是不错的。“你帮我去接一个人。”楚衡翻了翻手里写满了字的本子,视线落在邵阿牛名下,“等你把人接回来,要是愿意,你就留在我身边给我做事。一年我给你一两金子。”楚衡早就在脑子里算了下。他穿的这本书是纯架空的,物价方便有些混乱,一两金子约等于六贯钱,一贯钱差不多是一千文。一斗米十五文,一斗小麦三十五文,一斤盐四十文,三枚鸡蛋一文钱。这么类推下去,一年一两金子,对寻常人家来说已经是不错的收入了。再加上邵阿牛家还租了五十亩田,一家老小十余口人,足够生活得比从前富裕一些。他现在需要人,邵阿牛这人以后不管能不能近身使唤,目前招揽过来都还是不错的。大不了往后打发他做别的。楚衡这话一出,其余几个佃户都睁大了眼,有些羡慕地看着邵阿牛。而邵阿牛本人,摸了摸后脑勺,迟疑的问道:“郎君,你说这话真的假的?一年一两金子?”见楚衡点头,邵阿牛嘿嘿一笑,乐开了花:“一年一两金子,我能给我媳妇买身好看的衣裳了,买绢布的。再给侄子买一套文房四宝,沾沾郎君的光,说不定以后老邵家也能出个读书人。”笑够了,邵阿牛一拍胸脯,“咚”的一声:“郎君你放心,你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邵阿牛一定给你做好了!”楚衡冲他微微一笑:“你帮我去把庄子原来的陈管事接回来。就说我病好了,想活动活动筋骨了。”他的话里带着点奇怪的意思,邵阿牛听不大明白,可瞧着那张苍白漂亮的面孔,突然觉得他家郎君是该活动活动了。啧,这瘦精精的,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把郎君给提起来。第3章【零叁】小蹊跷郎君答应了不涨租,也依旧照着之前答应的这几年免租,别云山庄的这八家佃户顿时放下心来。如今年头不好,田产一年不如一年,能少缴一年的租金,对于佃户们来说,都是件好事。他们早做了打算,要是新来的那位管事说涨租的事是真的,他们就大闹山庄,然后豪气地跟郎君辞行,到别处当佃户去。如今一切照旧,他们又可以乐淘淘地留下照顾租赁的那几十亩地。听白术描述了佃户们各自回家后,一家老小欢天喜地的样子,楚衡微微扬唇,觉得舒心了不少。他上辈子学的是理工科,种地这事对他来说,简直两眼一抹黑,要是这些人一气之下走人了,前任留下的这四百多亩地到了他的手上,可就真的都要荒了。好在,佃户们最好说话。只要条件达到了,自然还是愿意留在熟悉的地方继续耕种的。再怎么说,别云山庄都是前任分到手的家业,不求兴旺发达,但求无功无过。要不然,楚衡睡着了都怕前任夜里入梦,掐着他脖子哭喊“还我命来”。前任楚衡是庶出,他娘是良家女,小门小户的被楚衡他爹楚大富的正头娘子看中,抬进楚家做了妾。楚大富的几个妾都是正房亲自纳进家门的,在楚衡的记忆里,各个都是娇花,但无一例外没有生育。前任的出生,是意外。大概就是这么个意外,有些碍了人眼。八岁那年,前任过童子科,如果没有楚家阻挠,应该早就授官了。十四岁前任又过关斩将,一路从扬州考进了燕都参加殿试,结果殿前失仪,被斥,幸好捡回一条性命。等到十六岁再考……大概是因为这段记忆太过难以启齿,楚衡回忆了很久都只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可他知道,这段记忆,应当和前任的死脱不了关系。不过不管怎样。楚衡打了个哈欠。他有的是时间搞清楚前任的死因究竟是什么,等搞清楚了这桩事,接下来就该好好谋划怎么活过二十岁,混吃等死到六十了。于是,楚衡就这样一边在山庄里好吃好喝,一边温习离经心法,顺带着调理这具身体,过了几日,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