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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他已经记不太清,但似乎还记得许博渊来敬酒的事情。应周不顾白猫反对把他抄在怀里,“我怎么同你说的?”小白蹬着后腿挣扎,没挣开,怒道:“喵喵喵喵,喵喵喵!”——你抱着我的脖子不撒手非要去昱王府找许博渊我有什么办法?不让你去你就拿生死契勒我你怕不是想起气死我!“………………”应周讪讪摸了摸鼻子,“昨晚我喝醉了,你带我来的时候没让别人看到罢?”“喵!”“没有就好……”应周松了一口气,又板起脸道,“以后我要是再这样,你千万不可带我过来了,叫别人看到了会给他们添麻烦的。”小白翻了个白眼。应周一松手,他就一脸嫌弃地就跳开了三步远。应周举起袖子闻了闻,扑鼻而来一股酸臭酒味,怪不得小白大清早就不给他好脸色看。隔壁的房门忽然被推开,应周扭头看去,就见许博渊走了出来。凭应周的记忆,他好像还穿着昨夜那身衣服,下巴上长出了一点青色胡渣,眼眶里有血丝,看到自己时他明显一怔,眨眼又恢复了平日里冷漠疏离的表情。“早啊。”应周笑着冲他挥手。“……”许博渊在门口站了片刻,才抬步过来,颔首道了句“早。”应周从回廊上站起来,借着拢外衣的动作退后了一步,“昨夜给你添麻烦了罢,我这就回宫去了。”其实是他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尤其不想让许博渊闻到,想赶紧回去洗漱一番。他自以为做得不动声色,许博渊却眼神一黯,应周这是在疏远他?他一夜未睡,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应周就在隔壁,忍到天明才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回去,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上朝,他需要换一身衣服。“昨夜你说有事要说,”许博渊道,“你忘了?”“唔……”应周确实忘了,他有事要与许博渊说?什么事来着……“罢了,”见他一脸茫然,明显是将昨晚的事情都忘了,许博渊推开门,“你先回去罢。”应周一愣,“你在生气?”在判断旁人情绪这件事上,应周实在敏锐,连许博渊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什么不妥。应周跟着许博渊进门,见许博渊径直打开衣柜取出衣物,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你的房间?”“嗯,”许博渊松了松领子,无意中看到榻上那件水烟色的外袍,忽然又停下了动作,看向应周,目光深沉悠远,“我该更衣去早朝了。”他的言下之意是让应周回避,然而应周点了点头,靠桌坐了下来,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等你走了我再走罢。”“……”不该敏锐的地方敏锐,该他明白的地方又糊涂。许博渊收回目光,心里竟有有种破罐破摔的冲动。他有什么好怕呢——该怕的是应周才对,是他对应周有见不得人的心思,如果应周对他也有,那么皆大欢喜,不管许璃如何皇帝如何,他都会将应周护在身边,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但如果应周没有……他抽去束腰,修长有力的手指脱下外袍随手扔在榻上,解开单衣后赤|裸着上身,手臂、腰腹上肌rou流云行江,既不过分厚壮,又纹理清晰,看起来十分有力。应周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看了一会忽然脸上发烫,不好意思起来。他默默转过脸去,掐了掐自己没两斤rou的腰,有些羡慕。神仙们的rou身都是与生俱来,性别、样貌自有天定,如南灵的老头模样,也不是因为他活了八万年就特别显老,仙界里比南灵年纪更大的仙人比比皆是。就说天后,四百年前办的是十二万岁的寿辰,然而单就外表看起来,比十八岁的许婧鸾也大不了太多。长生不老固然好,但同时也意味着一尘不变。就像天后岁月漫漫依旧少女,他再过个几百几千年也不可能变成许博渊这样的身材。对仙人们来说,几千年弹指一刹,几万年过眼云烟,有时候他都会觉得自己这两千年不过黄粱一梦,回忆起来半点真实感也没有,反而是下了凡后这不到两个月时光,跌宕起伏,有血有rou。他至今能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李朗与二毛请他吃的第一顿饭的滋味,记得琊晏阁中熏香的味道,记得孟拓魂境中累累白骨,记得雁落山上眺望京城的风光,记得黄鼠狼夫妇院中奔跑的雄鸡,记得大火中的百兽哀鸣,记得焚身的灼热与痛苦,也记得地牢中楼琉衣眼中的哀伤悲楚——楼琉衣……楼琉衣!应周猛地站了起来。许博渊刚好扣好朝服最后一颗纽扣,扭头看向他,“怎么了?”“我想起来了!”应周急道,“昨夜我来找你,是想同你说八尾狐的事情。”他进宫不过三日,皇帝已经旁敲侧击数回,希望他能帮忙处死楼琉衣,都被他支吾带过,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其实要放走楼琉衣再简单不过,皇宫守卫看似滴水不漏,对于小白来说却不难潜入,只是应周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反而弄巧成拙,因此不敢擅自行动,想要来问一问许博渊怎么办比较好。果然是为了楼琉衣——应周并非是醉酒后下意识来找他,许博渊垂下眼睑,敛去眼中的失望,“此事我已有安排,你再等几日,我会派人给你消息。”应周当即点了点头,许博渊为人冷静稳重,既然他说已有安排,他便放心等着就是。几日之后,夜半时分。地牢中,许博渊在楼琉衣面前放下一只铁笼,掀开罩布,里头一只白狐,除了尾巴只有一条,长得与楼琉衣竟然分毫不差。楼琉衣面露惊讶,“世子这是何意?”许博渊淡淡道:“楼贵妃,你真的想死吗?”楼琉衣一怔,只听许博渊又道:“你若想死,就当我没来过;但你若想活,就只有眼下这一条路,它替你死,明天早晨我会带你离开皇宫。”笼中的白狐低声哀嚎,楼琉衣怒道:“你当我们都似你们一般冷血么!我虽成妖,却也没有看着自己的族人为我赴死的道理!”“为你赴死的族人还少吗?”许博渊居高临下,说出的话如一柄利剑扎入楼琉衣心口,“死在我手上的就有半百,你派它们来攻击我时,又可曾想过它们会有去无回?”楼琉衣目光中闪过剧痛,“你不需要拿这种话来激我,你又能懂我们多少。”“我为何要激你,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没有关系。”“那你为何要救我?”楼琉衣眯起眼,“是山君的意思?”许博渊点头,打开了笼子,退后两步,“你腹中怀着天家血脉,皇上不可能放你活着离开,你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