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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似是听见每人暗暗松一口气的声音。电视机里球赛正激烈,电视机外,一场明面消遣、暗里带着些其他意味的棋局开了战。两个爸爸下棋,另外三人则坐在旁边,低头似在观战,重点却放在了“闲聊”上。“热热你那边去迦迦那儿远着呢吧?我看地图上得换好几次线路。”柳佩君先开了腔,“打车贵是贵了点,你们平时都那么忙,偶尔见一次还是打车方便,不都说日本的地铁可复杂了?”“也还好,先前坐错了几次,后面有了线路图,就再没错了。”“热热的方向感不太好,是得自己画画图,熟悉熟悉线路。”这话是祈畔说的。祈热本不想解释,默了默还是说:“陆时迦给我画了。”柳佩君听着一笑,“迦迦从小就很会认路记路,走过一次就记得清楚,从来都不用担心他会走丢。”“上回他给我当司机去进货,那路我跟着走过几回也不太熟,回来差点就给他指错了,是他自己记得,才没走冤枉路。”柳佩君听季来烟一说,笑得愈发大,自夸般说:“其实别说,当父母的都觉得孩子始终都是孩子,可迦迦这两年确实变了,你们年轻人爱用的那个词怎么说的……‘man’!”这话一说,几个人都笑了。“是稳重了很多,年龄不大,肩膀可变宽厚,能担事儿了。还时时刻刻挂念着别人。诶,热热,”季来烟侧头看祈热,“你上回问家里头那几个摆件儿哪买的,就是迦迦从日本带回来的。”又笑着看向柳佩君,“人都在国外了,逢年过节还记得给家里寄一些礼物。”祈热听着一愣,倒是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即便是小时候看着木木呆呆的,陆时迦就很讨大人喜欢,懂礼貌,听话,谁见了都说乖。现在大了,这些品质也还和小时候一样。这么一说,祈热似乎更想他了。明明是有些重要的场合,她倒走了神,等回过神来,柳佩君和季来烟已经说到隔壁那对差了十二岁夫妻的孩子,说孩子真的会打酱油了。“我现在觉得啊,年龄差一些反而更好,尤其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知根知底,对方的脾性都清楚,”柳佩君就差直接说出两个人的名字了,下一秒也真的说了出来,“你看看热热和迦迦,小时候两个人互相看不惯,到后头,迦迦多黏热热啊,跟着热热都变开朗了。”“来烟你是不知道,”柳佩君继续说道,“先前迦迦高三的时候,我们不是搬去胡桃里了么?那段时间现在想想也觉得煎熬,家里真是静得连根针掉下都能听见,我这心里慌啊,愈发觉得,家里得有个活泼会说话的,偏偏那段时间迦迦心情坏得很,压根不说话,你说,是吧?”她就差朝陆正午翻个白眼了,“好端端的,就让搬家,好端端的,就干些糊涂事儿。”“那会儿我还生你的气呢,”柳佩君捉住季来烟的手,“我就想啊,我搬家了,怎么你就不联系我了,真是没良心,后来才知道,没良心的是别个!”说着,又看一眼陆正午。陆正午是没办法好好下棋了,本来今晚上这一出,就不是下一盘棋这么简单。“两个孩子,年龄上确实差得挺多,”季来烟也掏心窝子,“我当初接到热热电话,也惊得没吃下饭。本来以为是jiejie和弟弟感情好才走那么近,热热以前也总喜欢欺负迦迦,我们确实是都没多想,而且那会儿迦迦才高三,我们其实也急得很,天天在想着,怎么跟你们说。”“我们也觉得不合适,所以那会儿热热说要相亲,我其实是默认同意的,只是没想到……”季来烟本想略过继续说下去,柳佩君不让,补充说:“没想到有人从中作梗。”陆正午拿棋的手顿了顿。“其实都理解的,”季来烟淡淡笑了笑,“迦迦那会儿确实太小了,又在关键时候。我们做大人的光想着各自的孩子了,也没坐一块儿好好说,这事儿,咱们都有责任。”“你别瞎揽,”柳佩君说起来还是有气,“这事儿最大的责任,还不明显呢嘛?”陆正午这回没机会拿棋,对面祈畔用马上前,車在另一头堵着,他的将便无处可躲。胜负已定。他输了,是故意输的。这会儿他手一收,当真是懊悔地说:“下错了下错了,我就不该动那只‘炮’。”柳佩君看一眼,仍是不给他面子,“你这不就是典型的‘马后炮’?”“错了错了,”陆正午仍是这句话,连连摇着头,叹口气看向祈热,言语里情绪复杂:“热热呀,叔叔走错了。走错一步,后头跟着错,再想弥补就难了。”祈热眼睛倏地一红,心里头不是滋味儿。今晚上两家人坐一块儿,柳佩君处处指着陆正午的错误,与季来烟一起各自揽责,不过是为把话说开,她在旁边听着,心里始终在自责。这会儿陆正午借着输棋说出真心话,她愈发觉得难受。陆正午确实有错,他当初那些话给她的打击不是一点半点,也给她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但是她分明可以争取的,倘若她自己心里不赞同他的话,她也压根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归根结底,是她自己想错了,怪不了任何人。她难受,但也早已坦然接受了自己的错误。她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现在也在付出行动,尽量地去弥补。桌上的棋还散着,祈热伸手去收拾,将棋原位装回棋盒,也像是在把一切复位,虽不可能原样放回,但各自的位置不会出错。散棋重聚,也是他们打开心房,心与心的贴近。“正午同志,”她轻轻笑了声,“您错了,我确实也恨过您。但是更大的错误在我,这盘棋,该由我来收拾,您……”她沉吟几秒,语气更加轻快:“还是准备宵夜去吧!”室内有片刻的沉寂,下一秒,柳佩君凶巴巴地看向陆正午,“就是!棋都输了你还坐这儿干嘛呢?我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你呢?”祈畔先起了身,“什么输不输的,谁还没个想错的时候?弯路谁都会走。要说错,确实是错了,但是错了咱们也不怕,时时刻刻反省,以后不再犯,就怕一股子栽下去起不来了,这才是最要不得的。咱们两家都认识多少年了?我犯过错,来烟犯过错,佩君也犯过错,这回,不就轮到正午了?”“往积极点想,不过就是苦了两个孩子,这事儿啊,热热你也好好反省,”祈畔低头看着自己女儿,“人最怕的,就是失去本心,失去自我,你这几年的样子,爸爸看了都难过,你mama都偷偷为你哭了多少回了,想管也管不了,抹着眼泪啊,说热热到底去哪儿了。以前我也不知道,现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