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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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叶《偕将》 李承恩·叶英 (与猫饺老师换粮,她点的李叶饭,希望她食用愉快~) 东海之乱祸延江南,巍峨富丽的藏剑山庄只剩一片断壁残垣,门人弟子毁伤惨重,四庄主叶蒙力战而亡,其妻以身相殉,原本闭关的叶英正在境界突破的紧要关头不得不出关应战,击杀鬼首,重伤谢采,解除藏剑之危。 退敌之后,残存的弟子忍着巨大的悲痛清理战场,为阵亡的亲友收殓,全庄缟素,悲声震天。 叶英虽为庄主却半生沉迷武学,向来不问细务,这些年山庄的经管全由手足分担,叶琦菲、叶镜池这些后起之秀个个能独当一面,更不需要他cao心日常琐事。 然而这次出关之后,叶家几个兄弟却明显地感觉到大哥的变化。 一向温和沉静、内敛寡言的大庄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清冷剑客,执意要亲手为叶蒙收殓,他靴尖沾满尘泥,衣裾浸染血污,仔细地清洗干净叶蒙伤痕累累的遗体,抚阖那双怒张的不屈的眼,换上其生前最爱的一套锦袍,平静地送走了这个与他感情甚笃的弟弟。 所有阵亡弟子皆装殓完毕,停灵三日,与四庄主夫妇同日下葬。 讣告照常发出,交好的门派纷纷派人送来祭礼,发往太原的急信却被他按了下来,面对小辈的疑惑,叶英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战事未歇,不可分心。” 叶绮菲常往太原押送军需,与太原守军都是惯熟,朱剑秋见她一身素服便问了一句,是以在例行军报送到之前就知悉了江南之乱。 他思虑再三,等到击退一波敌袭,军队扎营休整的间隙将此事告诉了李承恩。 铺国大将军当时正在吃饭,闻言停下筷子,“唔”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然后埋头继续吃,刚硬俊朗的脸庞木无表情,倒让朱剑秋忐忑起来,问他要不要安排个亲卫前往藏剑吊唁,李承恩却皱了皱眉,道:“头七都过了,还派人去做什么?” 朱秋剑心想也是,虽说不合礼数,然战时只能诸事从简,便准备了一份祭礼托叶绮菲带回。 谁也没想到的是,祭礼尚在太原还未装车,李承恩就已经来到叶英门前。 “庄主不见客。”守门的小童看见由黑暗中走出的高大男子,戒心顿起,小手按住腰间轻剑,摆出拼死保护庄主的架势,李承恩将他提溜起来往旁边一撂,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闯了进去。 “放肆!敌袭——”小童扯着嗓子要叫,叶英温和的声音响起:“是故人来访,勿要失礼。” 小童一颗心放回肚里,不甘心地瞪了李承恩一眼,看这厮粗蛮健硕,一脸凶相,他们芝兰玉树的庄主怎会有这样的朋友? 倒与故去的四庄主有几分相类。 一想到叶蒙,小童眼里涌上两泡泪,吸着鼻子忍住要哭的冲动,直挺挺地守在门前继续给庄主站岗。 庄主却用不着他了,温声让他回去休息。 李承恩到他这里如同回自己家一般,不待主人招呼就解下斗篷扔在门边,径自取干净布巾擦拭了手脸。 他连夜纵马,一身风尘仆仆,不想弄脏了叶英的屋子。 叶英这里却不像往常那样陈设简单、纤尘不染,书案上摆着数把轻剑,旁边还有半碗残茶,胡凳随意靠在墙边,为这个向来齐整到无趣的房间添了几分烟火气。 只有榻上依旧枕褥整齐,锦被都叠得规规矩矩。 “新入门的弟子不认得将军,失礼之处万望海涵。”叶英给他倒了杯热茶,轻声问:“深夜来访,怎不叫人通报一声?” “因私而至,不便张扬,你原来那两个守门弟子呢?”李承恩借着烛火端详他俊秀的面容,不由得一阵心疼,叶英瘦了,眉宇间疲态尽显,全没有往日游刃有余、抱剑观花的闲雅。 叶英神情一黯:“战殁了。” 李承恩长叹一声,哑声道:“节哀。” 失去手足至亲,弟子折损过半,节哀是最无力的劝慰,他却搜刮不出别的言辞,从天策府到太原城,他失去了太多同袍,愤怒,悲痛,仇恨……五味杂陈,难消难解,却只能在擦干净铠甲上的血污之后,互道一声节哀。 叶英甚至不需要他来宽慰,毕竟连叶蒙的死讯都是叶绮菲那小丫头说漏了嘴。 “你……”李承恩抬手想摸摸对方的脸,即将触碰之时又退缩回来,他懂叶英,叶英也懂他,只是太懂了,相忍为国,委屈求全,识大体顾大局,唯有竭力克制自己,不哭不闹不喊疼,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他心疼。 他虎目圆睁,眼眶发热,扭过脸去俯身摸了摸冰冷的卧榻,沉声问:“你有多久不曾安歇?” 叶英沉默片刻,将茶杯推至他面前,答道:“我睡不着。” 这是他唯在李承恩面前展露的孤独,也是压抑到极致之后倏然乍现的示弱,他是藏剑山庄的庄主,天下武库的执掌,他是天泽楼前屹立不倒的旗帜,要为亲人弟子遮风挡雨,力挽危澜,不可胆怯,不可退缩,中原乱局纷扰,任谁也不能独善其身,稍一松懈恐怕就是全族的倾覆之祸。 他做到了一个庄主应做的,可他仍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多。 退敌之后,向来不问庶务的叶英将自己扎进无穷的琐事中,借由忙碌来压制胸中翻腾的愤怒与不甘。 以至夙夜难眠,自虐般反复询问自己—— 若他能早些出关,叶蒙夫妇是不是就不会死?那些藏剑弟子是不是还能活蹦乱跳地在天泽楼前比武习剑? 没有答案。 这世上许多问题,本来就是无解。 李承恩捉住他的手腕,粗糙的指尖抚过苍白的肌肤,声音低沉:“前日叛军袭扰营地,恰逢运粮队开拔,天策分出一队将士护送粮草进太原城,余者死战一昼夜才等到回援,伤亡过半,这样的取舍决断,在太原已是家常便饭。” “每战复盘,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处,然战况瞬变,我等亦无暇感伤,唯吸取教训尽心备战。” “阿英,往者已矣,沉湎无益。”他收紧手指,将叶英的腕子捏得生疼,却神奇地化解了多日来的愤懑与彷徨,“勿自苦,勿自伤,前路漫长,你……还要走下去。” 前路漫长,他却不能同往,只能在这天地俱寂的深夜,奔袭千里,匆匆一晤罢了。 叶英眼睫微动,唇角终于有了笑意,道:“李将军还记得?” 李承恩也笑了,道:“教我如何忘?” 他年少失怙,在裁缝店做工补贴家用,老板悭吝,动辄喝骂,少年李承恩攒了一身怨气,只觉得度日如年,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叶英。 叶英长他五岁,俊美端秀,玉树临风,与他这种粗手粗脚的杂役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时叶英双眼未盲,眸光潋滟,温柔似水,在掌柜面前为他解了围,私下还劝慰他—— 勿自苦,勿自伤,前路漫长,你要好好走下去。 他铭记一生,也把这个月光般皎洁的人装在了心里。 明月曾照我,我亦复何忧? 后来听闻方鹤影夜闯天泽楼,原本闭关的叶英强行出境导致双目受伤,那时他刚升为云骑尉,七品小官在贵客如云的藏剑山庄不显山不露水,本以为他也要学那方姓贼子夜窥天泽楼,叶英却传人请他进去,脸上分毫未见双目失明的哀怨,只有乍见故人的欣喜。 那一夜,他将明月抱在了怀里。 才意识到年少时那场偶遇,动心的不止他一人。 “阿英……”他终于抚上叶英的脸颊,仔细描摩过那张梦萦魂牵的面容,纵使聚少离多,远隔千里,胸膛中跳动的两颗心也依旧为彼此而悸动。 叶英身体微向前倾,覆上他的手背,低叹道:“承恩……” 他疲累已及,偎在李承恩怀里,任由对方健硕的臂膀揽住自己,温柔一如往昔。 李承恩略一使力将他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像哄孩童一般轻拍他的肩背,柔声道:“睡吧。” 叶英伏在枕上,长发散开,低声问:“你又要走了?” 李承恩拆下轻甲上的护心镜塞到他枕头底下,语气颇为遗憾:“我不能久留,你……照顾好自己。” 叶英倦意上涌,捏了捏他的手,含糊道:“一路小心。” 待他睡熟,李承恩捡起斗篷,轻手轻脚地出去,关上房门,一低头看见廊柱下抱膝而坐的小童,明明呵欠连天还要强撑着精神在门前当护卫,一双眼睛充满好奇地朝他看过来。 李承恩忍住想弹他脑壳的冲动,压低声音问:“叫你去休息怎么不去?真有敌袭还得他保护你。” 小童瘪瘪嘴,委屈巴巴地点头,随即一拍小胸脯,信誓旦旦:“我每天练剑,以后也会变成厉害的大侠!” 李承恩笑了,把小童捞起来,说:“那就劳烦大侠引个路,带我去给你们四庄主上炷香。” 半年后,太原。 叶绮菲押送了这么多趟军需,太原城外所有犄角旮旯的小路她都熟,知道从哪里绕能避开交战区,甚至在押运完粮草之后还能带弟子出城包抄叛军后路,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太原郊野的营盘星罗旗布,天策守军与建宁铁卫守望相助,将战线不断地往前推进,打下了周边数个要隘,太原终于不再是一座孤城。 不过这次她没去助战,进城之后粮草都顾不上卸,先包下太原最大的客栈,将缀在粮队后方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直接引入客栈后院。 打发客栈杂役去烧热水,叶绮菲擦了把汗,给床榻换了自备的被褥,脆声道:“大伯父先梳洗歇息,晚上再设宴为大伯父接风。” “此行只为私务,无须大动干戈。”叶英抬抬手,“前线战事如何了?” “大伯父放心,天策与建宁军将叛军铁壁合围,势要全歼。”叶绮菲是何等聪明,早听出他话外之音,笑道:“晚上就可以给李将军摆庆功宴了。” “调皮。”叶英斥了一声,便让她退下了。 捷报在傍晚时发回太原,守城将士一片欢迎,人们载歌载舞,抛着鲜花迎接凯旋的将士们。 李承恩自是其中最威武,最耀眼的一个,他身形魁梧,面容刚毅,喜怒不形于色,如山峦般沉稳厚重,在战场上策马扬鞭,踏碎敌人的头颅,在城中却谨慎自持,勒缰缓行,生怕桀骜的马匹冲撞了围观的人群。 叶英立在窗边,听着人群中传来的欢呼声由远而近,终于停在客栈楼前,李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提气纵身跃上二楼,引发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声。 叶英没想到他会这么莽,被揽住腰身的同时低呼一声,嗔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李承恩朝楼下挥了挥手,然后把窗户一关,隔绝出一个无人打扰的小世界。 “你怎么会来这里?”李承恩又惊又喜,捧着叶英的脸细细端详,见他容色康健了许多,放心地吁出一口气,调侃道:“我方才竟以为自己眼花,还想着太阳刚落山,怎么月亮就照在我身上了?” 灼热的气息呼在他腮畔,催出一片红霞,李承恩身上还残存着冷锐的杀伐之气,衣袍间尽是血渍与烟尘,向来喜洁的叶英却不肯将他推开,反而将脸贴在对方胸甲上,轻声道:“我随粮队同行,过来看看你。” 李承恩自是欣喜,不忘问一句:“山庄无事吧?” “镜池、寒台剑术皆有精进,五弟也回来了,我离开几日无妨的。”叶英推了推他,拿过桌上木匣,李承恩打开一看,发现是他之前赠给叶英的那片护心镜,显然已被重新炼化过,精光湛然,坚固无匹,连上面曾经挡箭矢留下的小坑都打磨平整了。 “剑炉重开之后,用天玄冰粹炼过的。”叶英摸索着拆下他甲衣上的护心镜,换上这片新的,温声道:“只盼它能……护着我的将军。” 李承恩心跳如擂,澎湃的情潮隔着甲衣都能传递到对方指尖,他一把将叶英抱起,大步朝床榻走去。 “楼下给你摆了庆功宴……”叶英扶着他的肩甲,试图挣扎几下,李承恩已将他扔到榻上,整个人覆了上来,嘴唇贴住他的,诱哄般低语:“还请叶庄主亲自为我庆功……” 说完,他就霸道地吻了上来,唇舌交缠,身体紧贴,甲衣硌得叶英直皱眉,手臂却揽上男人的颈项,乖乖含住对方探进来的舌。 直到挤榨干净彼此的气息才舍得稍离,叶英浑身发烫,急促地喘息,衣袍被剥了个干净,李承恩埋首在他颈间,留下一串湿热的吻痕:“你好香……” 比起他这个刚下战场的糙汉,叶英身上的皂角气味清冽沁人,李承恩咕哝了一声,半是询问半是耍赖:“我去梳洗?” 叶英拽住他的手,身体贴了过来,羞涩低语:“……不急。” 箭上弦刀出艄,总有事比洗澡更急迫。 李承恩大笑,退身去解战袍,叶英听见甲衣坠地的声音,随即一具热烘烘的壮硕躯体压了上来,有汗水的气味,却并不难闻,让他想起雨后的草原。 粗硬的手指抚弄过他的身体,像琴师在弹奏其心爱的琴,娴熟而虔诚,温柔而热切,叶英被摸得一身酥软,胯下一柱擎天。 后xue久不承欢,指尖都难进去,李承恩正想翻找衣服堆里的药膏,叶英已从枕下摸出个瓷盒,红着脸塞到他手中。 李承恩怔了怔,随后咬住他的耳朵笑道:“还是叶庄主准备得周全,足慰我相思之苦。” 叶英轻“嗯”了一声,配合地抬起腰臀,有香膏助兴,幽xue很快被开拓得柔软湿滑,李承恩也忍耐到极限,咬住叶英的嘴唇,熟门熟路地将一杆长枪挤了进去。 实在是太久不曾云雨,初进便胀痛得厉害,叶英额角渗出汗水,咬牙咽下一声痛吟。 “放松些。”李承恩抚着他的腰背,在他耳边说些浑话:“不然没死在战场上,却要死在你身子里了。” “你!”叶英羞恼不已,深吸了几口气,尽量放松身上,总算能让他的小将军缓慢进出,李承恩犹不满意,手指捻捏他的乳首,他目不能视,其余感官本来就比常人敏感,落到床笫之间更是情难自控,细腰款摆,双腿不由自主地勾到大将军身上。 几番挞伐,他的身体彻底被cao开了,相爱相知多年,彼此之间早不剩几分矜持,叶英在汹涌的快感中抛却了理智,嘴唇被吻得红肿,翕动着吐出一声声诱人的吟喘。 “将军……承恩……” 相思入骨,快意也入骨。 “叫夫君。” 春宵苦短,合该连番鏖战。 “嗯……李家小儿郎……你……” 嘴硬身子软,最柔软的地方更是被cao得春水涟涟,让他摆谱都没了底气。 “阿英……叫夫君。” 那个可恶的人还要穷追猛打,rou体撞击的黏腻声音冲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叶英脑袋一片混沌,再无应敌之力,只得向他的将军弃甲投降,城池大开,任其劫掠—— “夫君……” 长夜漫漫,长路漫漫,偕君片刻,足慰平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