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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当即粉唇微嘟,伸手扯了扯身上的锦缎披风,嗅着披风上萦绕的冷冽松香味儿,倒也没往别处多想。两人一路无话,并肩行在青石板铺就的长长甬道上,两侧宫墙巍峨,自头顶撒下一地嶙嶙月色。天上疏星浸暗夜,一行宫婢们缓缓行于贵人身侧,手里提着一盏盏华丽宫灯,宛如点燃了人间星火。行到宫门之外,薛亭晚前脚上了马车,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当即撩了马车帘子去看,正看到裴勍正在和一身甲胄的苏易简寒暄。如今战事已歇,苏易简重领了龙禁尉统领之职,日日巡受禁廷,御前听命。自从汪应连一事过后,薛亭晚先是生了痄腮之症,后又忙着筹备大婚事宜,已经许久未见过李婳妍,此时见了苏易简,当即问道,“苏统领,许久不见,不知道李jiejie可好?”苏易简正和裴勍交谈,闻声,冲薛亭晚遥遥一拱手,“多谢县主关怀,婳妍很好,前两日还说许久未见县主,想要上门拜访,可是怕打搅了县主和国公爷的新婚小日子,便收回了这念头。”薛亭晚哭笑不得,“哪里谈得上打扰!来日我亲自去松墨巷子拜访李jiejie,也省的她跑一遭!”裴勍听薛亭晚说过苏易简和李婳妍这两只苦命鸳鸯的过往,开口问道,“如今李小姐已从教坊司脱身,不知苏统领和李小姐的婚期可定下了?”苏易简闻言苦笑,“裴勍,你知道的,我父亲对这门婚事一向不赞同,如今,即便婳妍恢复自由之身,父亲依旧没有松口。我此生非婳妍不娶,可也不想得不到二老的祝福便草草成婚。”裴勍沉默片刻,启唇道,“放宽心,终会苦尽甘来的。”薛亭晚也安慰道,“先前李jiejie身陷教坊司,皇上不也不松口么!如今还不是逢凶化吉,安然无恙?苏伯父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想必假以时日,定会答应你二人的婚事!”苏易简一惯冷硬铁血,哪里被这么一通安慰过?当即拱手道谢,“借国公爷和夫人吉言了。”......回到裴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三刻。薛亭晚一身疲累,卸了一头钗环,换了身家常衣衫,去浴池里泡了许久,方扶着入画的手娇弱无力地上了岸。薛亭晚困得杏眼朦胧,刚坐到床榻上,便靠着鸳鸯戏水的引枕躺了下去。侍书见状,忙扶着自家小姐搀坐起来,劝道,“小姐!姑爷还没回房,主母便先行歇息了,这样于理不合的!若是叫老太太知道了,少不了说教婢子们一番!”方才回府,裴勍没进正房的门儿,便径直去了松风万壑阁和一众部下议事,这一去许久,过了整整一个时辰,竟是完全没有回来歇息的意思。薛亭晚只得扶额起身,芙蓉面上满是怔松,口中绵软不成话,“那便差人去书房催一催......唔,这大半夜的,淳郎自己不歇息,连带着也不叫那些部下歇息么?”燕mama恰好挑帘子入内,将怀中一摞熏好香的衣衫递给小丫鬟,带笑道,“老奴方才已经差人去催过了——爷说还要过半个时辰才能议事完毕,教主母先行歇息!”薛亭晚“嗯”了一声,又听燕mama道,“不过老奴瞧着,爷的神色似是不太高兴,许是这几日政务太过繁忙.....主母要劝爷多注意着身子,虽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抵不住这般焚膏继晷的劳累!”薛亭晚听闻此言,略一深思,心头一惊,登时清醒了大半。自打从晚上的宫宴回来,裴勍便一脸清冷,神色淡漠,对她说的话加起来都不到二十个字儿!薛亭晚略略一想,便明白过来——这哪里是因为政务繁忙太劳累,明明是因为她惹了他不快嘛!可薛亭晚坐在床头,心头回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男人,只得坐起身来,撩了大红色的绡纱帐子道,“侍书,入画,去小厨房里备些吃食,我要亲自去书房看国公爷。”☆、第93章七夕(三)松风万壑阁。一名黑衣人跪于下首,呈上一封信函,“秉国公爷、宋大人、张大人、李大人,属下今晚在京郊截获了一封寄往塔尔特部的飞鸽传书,根据落款来看,是从勇毅王府发出的。”京城都统宋竹筠闻言大惊,“上回,怀敬将塞北军中多个机要之位换上了自己的心腹之人,皇上知道之后龙颜震怒,将这些人等悉数革职,任命上新的官员,不料怀敬依旧贼胆包天,执迷不悟,这两日调动人马,将王府亲军派往多个驻地,已然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眼看着皇上与塔尔特部不日将在塞北会晤,怀敬却暗中和塔尔特部联络,实在是居心不良!”兵部侍郎张文敬捋须道,“战火一开,苦的终究是百姓。眼下和塔尔特部会晤在即,依着皇上的意思,是还不想和勇毅王府撕破脸,叫咱们暗中布防,打压为主。”京畿布政使李戍言喟叹不已,“天下兴亡,百姓皆苦。皇帝是千古仁君,勇毅老王爷也算得上半个忠臣,只是......日后老王爷一死,只怕要风云突变,天下改色啊。”上首的男人正阖眸静思,许久才睁开眼眸,沉声道,“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事到临头,还有一招,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众人闻言,不禁陷入深思,松风万壑阁中一派沉寂。侍卫十九推门而入,拱手道,“爷,主母在外求见。”裴勍微皱了眉,“不是叫主母先行歇息么?”十九面带难色,“回爷的话,主母执意前来,我等拦不住......也不敢拦。”屋中三人一听,皆是面面相觑,三人行走朝堂多年,身居高位,心眼儿只多不少,知道裴勍乃是新婚,怕叨扰了小夫妻的良辰,忙托辞“夜色已晚,怕耽误国公爷休息,家中也有妻儿等候”,纷纷拱手告退。等屋中没了外男,薛亭晚才施施然入内,将手中的红漆木食盒放在桌上,面上巧笑倩兮,“今晚宴席上淳郎都没怎么用膳,又议事到这么晚,我叫小厨房新做了些吃食,淳郎要不要用些?”说罢,她从食盒中取出一碟杏仁松糕,一碟葱油松瓤卷酥,一盏浓煎竹叶茶。然后解了身上的藕粉色团花披风递与下人,屏退了左右。她刚刚沐浴过,穿着一袭轻纱衣裙,面上未施粉黛,只上了点唇脂,鸦青的鬓发上未点缀钗环,三千青丝绾成个松松的堕马髻,鬓边只簪了朵半开的粉蔷薇,周身笼着一股子甜腻幽香。裴勍将手中信函折起,头也不抬,淡淡开口,“我手中公务还未处理完,阿晚把东西放下,先行回去歇息罢。”薛亭晚见他这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