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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聊得热火朝天,那厢,宋瑾纳闷儿道,“这焕容斋如此别出心裁,短短一个月便在京中一炮而红,不知道背后的东家是何许人也!”“听说焕容斋的背后东家,乃是京中贵人!”“我听小道消息说,焕容斋似是和惠景侯府有些许关系。”一贵女露出隐秘神色,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薛楼月,“楼月,此传言可是属实?”薛楼月不动声色地听了许久,不料竟是突然被问到,心下略顿了顿,状作无意道,“你们竟是都不知道吗?焕容斋的背后东家,的确是我阿姐。”此言一出,四下哗然。几个平日里和薛亭晚不对付的贵女立刻倒戈相向,低声议论起了焕容斋的不好。“每件口脂要价二两银子,真真空有噱头!和当街抢劫有什么区别?”“没想到焕容斋的东家竟然是永嘉县主,咱们以往没少说她坏话,她若是记仇,在脂粉掺些东西卖给咱们,可怎生是好!”“就是就是,以后我再也不买焕容斋的口脂脂粉了!”那厢,史清婉听了这则出人意料的消息,又是惊怒又是嫉恨,双手紧紧交握,攥的指尖发白。那日永嘉县主薛亭晚受伤,裴勍亲手抱着薛亭晚出了借秋亭不说,甚至还带着她共乘一骑,送她去了裴国公府中医治。史清婉听说此事之后,气的七窍生烟,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她才是大齐第一才女,才是可以和裴勍比肩而立的女子!这么多年,她从没得到裴勍的关注,她薛亭晚凭什么受了区区小伤,便能得到裴勍这般亲力亲为的关心对待?!史清婉心里头醋海翻涌,妒意丛生,酸涩无比。那厢,一直沉默的许飞琼突然笑着开口道,“看来永嘉县主不禁能格外得裴上师关心照顾,就连打理铺子也是一把好手。”这话看似是夸薛亭晚,却是对着史清婉说的。史清婉狠狠剜过去一眼,许飞琼当即讪讪垂下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遮住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痕。那厢,一直伏案假寐的德平公主缓缓睁开眼眸,回过身,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薛楼月一眼。薛亭晚跟着宛氏学管家的事儿,德平公主是知道的。当初焕容斋开张,薛亭晚还特意装了一匣子瓶瓶罐罐的膏脂,说是焕容斋的新品,叫德平公主免费试用一番。薛亭晚压根儿不想叫别人知道她是焕容斋背后东家的事儿,究其原因,乃是顾虑到惠景侯府世袭闲散爵位,又得献庆帝恩宠,眼红之人不在少数。权贵之家总是不经意间便结下仇怨,若是有小人和惠景侯府不对付,暗中伺机报复,从铺子中作梗。到时候,只怕是我在明处,敌在暗处,防不胜防。德平公主暗自狐疑——她都知道的事儿,难道薛楼月这个亲meimei不知道吗?圣心堂中,国子监祭酒拿着一张名单,笑着冲白衣上师打招呼,“裴大人。”裴勍刚拿起一摞教案,准备去学堂讲课,见了来人,微微颔首道,“祭酒大人。”“裴大人和徐大人整日焚膏继晷,夙兴夜寐,为国家大事繁忙,皇上将两位大人派来女学授课,已经是国子监莫大的荣幸了!家访之事,琐碎又劳累,下官不敢劳烦裴大人亲自一一走访生员的府宅,故而这次家访,只给裴大人、徐大人留下了四个生员的名额。”须发皆白的国子监祭酒笑的满面褶子,将手中那纸名单往裴勍面前递了递。国子监一贯有家访的传统。每学期,上师们都要对生员家中进行走访,与生员父母沟通生员在国子监众的学习情况,顺便交流感情,密切国子监和权贵府上的关系。裴勍俊脸上神色淡淡,伸手接了那张纸,略扫了眼,只见上头只剩下德平公主、怀敏郡主、薛亭晚、薛楼月四个人的家访无上师认领。国子监的老师也不是好当的。因国子监中的监生大多是贵族权贵子弟,家访的时候既不能得罪权贵,又要拿出上师的尊严,可谓是难上加难。再者,因国子监中的上师既是老师,亦身兼文官之职。若是家访的时候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了权贵,拖累了以后的仕途,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德平公主是金枝玉叶,去献庆帝跟前做家访,压力有多大自然是不必说。怀敏郡主出身的勇毅王府,战功赫赫,功勋卓著,也是十分不好惹的。薛亭晚是献庆帝宠爱的永嘉县主,和meimei薛楼月皆是出身惠景侯府,若是惹了惠景侯爷不快,只怕更是吃不了兜着走。故而想来想去,指派裴勍和徐颢这两位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的天子近臣去做这几位生员家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国子监祭酒心中打着金算盘,望着身前的白衣上卿,抬手捋了捋胡子。只见裴勍提笔在纸上圈了“薛亭晚”、“薛楼月”两个名字,唇角微微勾起,“祭酒大人严重了,身为女学上师,这本是裴某人应尽职责。”说完,男人便施施然而去了,白衣翩翩,宛如神君风姿。国子监祭酒看了眼手中名单,招了一旁的助教童子上前,“一会儿,记得将这份名单转交到徐上师手中。剩下的德平公主、怀敏郡主,是徐上师要负责家访的生员。”助教童子接了那纸名册,拱手应了声“是”。是夜,史府。今日女学之中,史清婉无意得知焕容斋背后的东家是薛亭晚,心中醋意大发,嫉恨上头。没成想,下学回到史府之后,恰逢史府的铺子管事儿上门和史母汇报账务,史清婉听了几耳朵,更是怒不可遏,妒火中烧。原来,史氏有家脂粉铺子,就开在焕容斋的对面儿,原本史府的脂粉铺子客源平平,每月略有盈余,生意还算过得去。可自从这个月焕容斋开张以来,史府的脂粉铺子便被挤得没了生意可以做,日日亏损,隐隐有倒闭之态。“薛亭晚真真是嚣张跋扈,欺人太甚!”史清婉眸中染着怒意,猛地扬手拂落了桌上的琉璃果盘,盘中瓜果应声滚落一地。她和薛亭晚一直不和,如今她踩在自己头上不说,竟还想踩在史氏头上,叫她怎能坐以待毙!思及此,史清婉心下一横,当即召心腹婢女上前,冲她耳语了一番。那婢女闻言,面上一惊,为难地道,“婢子听说,那惠景侯府上下都是忠仆,怕是不好插进去人手办事。再者,若是因此闹出了人命,只怕老爷夫人知道了……”“废物!此事若是叫父亲母亲知道了,我先拿你开刀!”史清婉眉眼间满是不耐,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利诱不行,便威逼!我还就不信了,她家的忠仆难不成都诚心护主!这铁桶般的惠景侯府,当真连一丝缝隙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