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颢叹了口气,躬身捡起德平公主扔在地上的弓箭,然后上前站定、拉弓、瞄准靶心,亲自示范着射了一箭。而后,徐颢把弓递给德平公主,“这般,公主可看清楚了吧”德平公主眼睛看向别处,并不打算不接弓箭,“本宫还是不会,要你手把手的教我。”徐颢面上一僵,摸了摸鼻子,终是妥协了,走到德平公主身后,亲自握着她的手拉弓上箭。自从那次德平公主和徐颢告白被拒,徐颢便一直处处躲着德平,就连平日在学堂里也刻意避免和她独处,故而自打女学开办以来,两人这般面对面的交谈,还是头一回。男人的大手握着她的手,掌心温热,让人心安。德平公主心中的怒气这才消了一些,当即得寸进尺起来,只见她软着身子往徐颢胸膛上一靠,半个身子都没骨头似的倚在他身上。徐颢冷不丁抱了一怀的暖玉温香,身子当即一僵,待发的羽箭登时离弦而去,钉在了不远处的靶子上。只见徐颢褪去了面上一贯的温润笑容,沉了脸色斥道,“公主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德平公主干脆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伸了素手攀上他的衣襟,“你说我做什么这些日子你为什么躲着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她美目含嗔地瞪着他,似是要看清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为他的冷漠无情讨一个说法。她步步紧逼,他却节节败退。只见徐颢眼神躲闪,不敢和她对视,一把拉下了她的手,“这是国子监,还望公主注意言行举止。”德平公主拉着他的衣袖不放,红着眼睛道,“我有什么不妥徐上师倒是亲手帮我一一指出来啊”“公主自重。”徐颢脸色越发黑沉,他倾身躲着她靠过来的身子,一把将弓箭塞到她怀中,匆匆抽身而去。上次他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也是这般头也不回的沉着脸离开了。望着男人的背影,德平公主眼中的泪终是滑下两颊,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方才一阵喧闹过后,裴勍令众贵女继续进行练习射箭,这会儿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靶场只有徐颢一位上师指导巡视,几个贵女见徐颢大步走过来,忙拦下徐颢问问题。德平公主掖了掖脸上的泪水,扬声地斥道,“自己上课没学吗你们谁不会要不要本公主亲自过去教你们”众贵女见德平公主声泪俱下的模样,又看见徐颢阴沉的脸色,当即明白过来这两位神仙又打起了架,也不敢再招惹徐颢,纷纷如鹌鹑一般噤了声。徐颢闻言亦是怒极,径直越过几位贵女,甩袖离去了。孔庙祠堂里,正中供奉着一尊鎏金孔子塑像,万世师表手持书卷,面容古朴虔诚,香台牌位上书“大成至圣先师孔子之神位”之字,左侧朱漆红柱上题“德配天地”,右侧柱上题“道冠古今”,横匾上笔走龙蛇,曰“日丽中天”四个大字。一助教童子躬身进了祠堂,冲香孔子像前跪着的那抹倩影行了一礼,“秉县主,这祠堂地面冰凉,恐寒气浸体伤了县主的玉体,小人奉命,特来给县主送只蒲团。”今日乃是薛亭晚辈子头一回被罚跪,刚跪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觉得双腿麻木,毫无知觉,此时见有现成的蒲团,薛亭晚也不矫情,一手扶着助教童子的肩头,一手把蒲团垫在了膝下。这蒲团比一般的蒲团都要厚实,约摸着塞了两倍的棉花还不只,薛亭晚按了两下身下蒲团,觉得手感不错,莹白的小脸儿上了然一笑,“是德平公主差你来的吧还是公主待我好”“并非是公主殿下,”助教童子忙解释道,“小人乃是奉裴上师之差遣,特来给县主送蒲团的。”原是方才献庆帝急召裴勍御前觐见,特意差了内务府大太监亲自来请,裴勍出了靶场,翻身上了骏马,沉吟片刻,终是招手叫了助教童子上前,淡淡吩咐了来祠堂给薛亭晚送蒲团的事儿。薛亭晚听到“裴上师”三个字儿,脸上笑意一僵,心中满满都是难以置信。别说是薛亭晚了,就连助教童子方才听了裴勍的吩咐,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世人皆知,裴卿有经天纬地之才,有长戟高门之贵,更有宸宁潘安之貌。他是位清冷淡漠的上师,亦是个手段铁腕的权臣。三年之前,兰氏嫡子于闹市当街纵马,致使三条人命丧于马蹄之下,犯下人神共愤,民怨沸腾之举。兰氏嫡子仗着家族显贵,亲jiejie又是后宫的兰妃娘娘,就连京兆府尹的传召都不放在眼中,不仅逍遥法外,还依旧整日声色犬马。再后来,三位死者的家眷心如死灰,一纸将兰氏嫡子状告到了大理寺。时任大理寺少卿的裴勍查明实情之后,二话不说,当即下令拿人、定罪、依大齐律处斩,等兰氏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兰氏嫡子已经成了刀下之鬼。兰氏痛失嫡子,自然不肯轻易罢休,兰老大人在御书房殿前跪了一天一夜,要献庆帝治裴勍之罪。兰氏本想以此为震慑,向裴勍施压,奈何裴勍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兰老爷在御前跪谏的第二天,裴勍着一袭官袍,握着象牙笏,目不斜视地从兰老大人身前经过,径直到御书房向献庆帝参了兰氏一族的十八条罪状。兰氏打着兰妃的旗号,在外鱼rou百姓,行暴虐之事,惹得百姓怨声载道,积愤已久,献庆帝震怒,直接将兰妃降为才人,下令将兰氏在朝中为官之男眷打入天牢,论罪处刑。从那之后,裴卿面冷心硬,杀权贵不眨眼的名声便传了开来。裴勍年少入朝堂,这些年经手的案子,惩处的权贵不知有多少,也就是这两年裴勍被调到御前理事,经手的案子方才少了些,裴国公铁腕权臣的名声只增不减。这样一位高权重的士族显贵,待人冷漠的肱骨权臣,竟然特意吩咐他来给嚣张跋扈的永嘉县主送蒲团助教童子觉得匪夷所思至极,可这些贵人的心思,也不是他这个小小童子能够揣测的。思及此,助教童子不动声色地冲薛亭晚拱了拱手,便匆匆退去了。双膝跪在软绵绵的蒲团上,渐渐褪去了麻木之感,薛亭晚敛了如水杏眸,蝶翼一般的长睫颤了两颤,心中莫名浮现出裴勍那张清俊逼人的脸,桃腮不由自主地泛起浅浅微粉。等回过神儿来,薛亭晚忙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人影儿匆匆甩去真是疯了方才他对她那样凶,那样冰冷从没有哪个男子胆敢这样对待过她瞧他那副清心寡欲的冰冷模样,平日里连个笑容都没有,如今却差人送来这小小蒲团,展露出些许温柔想来是因着她受罚的事情,心中过意不去罢了五月初一,宜开张,宜出行。这日一大早,和松风万客楼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