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掺着来到范家村,女儿外孙就要远行,这辈子还不知能否有相见的一日,柴娘过来想多住几日。安娘抱着柴娘哭了半宿,范溪与范远瞻见了,心中极不好受。范溪一人睡在客厅之中,亦是好几个时辰都未睡着。她十分想将外祖母一道带上皇都,然而这太不现实了,先不提范甘华是否会答应,皇都路途遥远,柴娘一孱弱老人,如何经得起两月颠簸?话已说开,范溪与安娘便不去铺子上了,荆娘若碰到什么难题,她们再去帮手。家中米酒早已酿好,范溪带着全家人,用蒸饭的大蒸笼蒸酿出来的两大缸米酒,上面放着一口大铁锅,严严实实地将米酒扣好,中间额外安装一条长长的竹管当冷凝管。这一日,范溪家弥漫着好闻的酒香,迟迟不散,村里有人摸上门来,范溪只说酿酒。村人颇觉惊异,不知他家如何酿,能有这模样。范溪他家关着厨房门,也未叫人进去,直把半村人好奇得不成。待范溪倒些酒出来叫他们尝尝,大伙都说这酒味实在好,又香又醇,实未喝过这样好喝的酒。他们这样蒸馏酒效率十分低下,一家人从早晨忙到深夜,方蒸出三瓮头道烧酒,两瓮二道烧酒,范溪估摸了一下,这酒起码有两百斤。新蒸出来的酒原本应当放置熟化,范溪来不及,干脆不放,直接从杂货铺里十五文一斤买了些米酒回来勾兑,一斤头道烧酒兑十斤米酒,新酒三十文一斤,前一日酒卖完了,第二日方会再勾兑。范溪酿出的酒便放在铺子里头卖,一碗酒重一两半,三个铜板一碗。二道烧酒直接卖,五十文一斤,五个铜板一碗。一时,他们铺子又火爆了起来,卖饭最多那日,一日卖了将近八百碗饭。许多人出了一日力,结到钱时,花六个铜板买上一碗猪肺猪头rou饭,再花三个铜板来一碗酒,一日疲惫尽在此刻化去,慢慢喝上半个时辰,吃饱喝足回家睡一大觉,别提多舒坦。码头上做活的挑夫们喝了一时纷纷惊叹,他们喝了半辈子酒,还未喝过这样好的酒。就连黑鳞他们几个,也专门过来尝了尝酒,黑鳞还特地买了一小坛子,说要带与他父亲尝尝。范溪硬是没要他钱。范溪原本还忧心这样多酒卖不完,然而识货之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多,还不到五日,除了她特地留出的一小坛头道烧之外,所有酒统统卖完了,涓滴不剩。客人们知晓她们旧的酒已卖完,新的酒又未酿出来之后,都颇为遗憾,纷纷打听她们下一次什么时候有这美酒卖。范溪不好给准话,她们此去皇都,下一次要归来还不知什么时候,自然不知何时能再卖酒。单是卖酒这一道,她们就挣了二十四两银子有余,扣除本钱,也有二十两,这比卖饭食轻松得多。范溪有些遗憾早些没能抽出手来卖酒,不然她们早便挣了上百两。不过经此一遭,她对酒这门生意的心得又深了些。若是以后有机会,未必不能捡起这生意来做。他家这般远行,要处理的事情极多。安娘与柴娘在家舂米腌菜,得备好未来两月的口粮。范溪除与她们在家忙活外,还得时不时去铺子里。范远瞻与各位师友道别,户籍纸,路引等各项文书也由他去办。家里东西卖的卖,送的送,院子里养了八只鸡,范溪杀掉三只,用油细细煎好,与干辣椒小火煎熟,放在坛子里做了两坛鸡油辣椒酱。剩下五只,连带家里多的谷子与油等各项东西,范溪与范远瞻皆送到舅舅家去了。柴娘跟着曾执信养老,他们日后不知何时能回来,此时多给一些米粮,他们外祖母日子也好过一些。家中的菜,厅里的桌子,碗筷等,范溪他们都送了人。临到走时,范远瞻兄妹与范金林一家清账。两家先分了这几个月的银钱,对半分,范溪家四月分得三十一两七钱,五月分得三十三两二钱,六月分得三十八两,七月更是有四十两一钱之多!范溪卖酒,给铺子里招揽了不少客人,手艺又是范溪出的,故他们还是对半分账。范金林家将铺子里碗筷、桌椅等各样家什都接手过去,又给他们补了六十两,其中还包含手艺费三十两。范溪原本不想收,范金林与荆娘硬要给,他们已占了大便宜,奈何手头上实在没钱,故只给了三十两意思一下。安娘母子三人清点了一下家中的银钱,方才收入的银钱再加上先前攒下的银钱,他们家一共有两百七十六两。范远瞻道:“我已托人去寻摸驴子,这两日应当有音讯,车也打好了,这几日便要出发了。”安娘点头,“我知晓。”没过两日,范远瞻便赶着驴车回来了,他买的驴乃高头大驴,一头驴怕有四五百斤重,站着能到范远瞻肩膀。这样的大驴乃关南驴,一头便要十来两银子,乃普通驴两倍有余。他们的车也打好了,一辆小油车,里头还算宽敞,范溪与安娘子将家中所有棉被都放入车中垫着,酒、辣椒酱、腌菜等细细用布袋装着米隔开,里头还掂了棉被。他们带了两口大锅,还带了个炉子,干菜便放在锅里。出发前,范溪与范远瞻特地去杂货铺,买了二十来斤他们此处出产的干枣,又买了红糖十斤,还去松仁堂买了不少丸子,头痛、暑热、肠胃不适等诸多药丸都买上了。此外,范溪还特买了两个水囊,此时无消毒剂,在外头喝生水恐感染上寄生虫与其余疫病,有水囊每日喝滚过的水会好得多。七月十五,中元节,范远瞻携着范溪祭拜过祖宗,便准备出发。他们先要去青阳瞧过范积蕴,便与县里去青阳的商队一道出发。商队忌讳多,特瞧了宜出行的好日子,七月二十一日那日出发。前一日,范远瞻与范溪便送柴娘归家。柴娘哭得眼睛肿若烂桃,人生七十古来稀,这般一诀别,此生不知有无再相见一日。范远瞻与范溪亦很不好受,除了安慰与沉默,更说不出别的话来。柴娘哭完了,悄悄从床下拿出一个小布包,翻开却是四个小银锭,她粗糙的手拉过范溪的手,应将银锭塞到她手中,“这钱你们路上拿着,老话说穷家富路,多带些钱在身上总没错。”“婆婆,您拿着。”范溪搂住她,泪水从双颊流下来,“我们有,我们手里还有二百多两银子。”柴娘伸出粗糙的大手帮她拭去眼泪,拍拍她的背,“有也带上,谁还嫌手中的银子咬人呐?”范溪摇摇头,不说话。范远瞻低声道:“您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