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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太监没想到的么,丁寿满腹牢sao,「刚才那二位 是装的?」 「他们?」杨玉咧嘴一笑,「刘公公说给留口气就成。」 得,那二位不趴几个月是站不起来了,丁寿点了点头,「动手吧。」 几个锦衣校尉上前将他手脚绑定,随后二爷感觉下身一凉,他那善加保养 的白嫩嫩屁股就暴露在了清冷月光之下。 「哎哎,打就打吧,怎么还脱裤子?」被一帮大男人盯着自己屁股看,这 又不是澡堂子,丁寿可没这恶趣味。 「大人见谅,臀上伤口结痂若是和衣服黏在一起,怕是不便医治。」杨玉 陪着小心解释。 「伤口!还要见血啊?」 「挨了廷杖哪有不见血的。」杨玉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一挥手:「行刑 。」大晚上的,没那闲工夫陪这位爷磨牙。 「等等,话还没说清楚呢……」丁寿仰着脑袋,渴求答案,身后的栗木廷 杖已经高高举起,挽了一个漂亮的杖花,挂着风声「呜」地落下。 「啪」地一声,丁寿感觉屁股麻酥酥的,不疼,这声势惊人的一杖比起他 往身上拍蚊子的巴掌重不到哪儿去。 噼噼啪啪,一杖又一杖,丁二爷眯眼抱着长凳,就当是敲背了,哦不,敲 臀,话说廷杖也是资历啊,不见那些科道言官的愣头青,成天牛逼哄哄地找茬 骂皇帝,不就是为挨顿板子,只要打不死,立马成为天下名士,士林仰望,咱 能不能也成为那样的存在,仔细想了下,又觉得够呛,导皇上夜游,估计那帮 穷酸只会说打得好。 正当他思维无限发散之际,十杖已过,又换了一批人行刑,借这个空当, 杨玉苦着脸又凑了过来,「大人诶,演戏也得走个全场,这都见红了,您老能 不能随便嚷几嗓子,也让小的们好交差呀。」 「见红了?」丁寿强扭回身,一见自己血rou模糊的屁股,气运丹田,「嗷 ——」地一声惨叫,直接将杨玉吓了一跟头,那几位接班的行刑校尉手中廷杖 「铛啷啷」落地。 四层境界的天魔真气,在丁大人忘形地鬼哭神嚎下,穿透三大殿,响彻了 半个北京城,无数人从美梦中惊醒,不知多少正埋头造人大计的爷们被吓萎了 过去,直接影响了正德元年的北京人口增长。 仁寿宫外,在宫娥搀扶下刚刚步下步辇的张太后面色一变,怎么叫得这么 惨,今日廷杖下手很重么,三十下是不是打多了,连忙传令身边道:「传哀家 懿旨,不管打了多少,剩下的廷杖都免了,快去快去。」 乾清宫内,抱着红肿脚踝的朱厚照感动得热泪盈眶:「丁爱卿,苦了你了 !」 正凑在一起的几位太监也听到了这惨叫,谷大用皱了皱眉,「不是嘱咐他 们别下重手么,难道杨玉他们几个抗命了?」 丘聚冷冰冰说道:「他们不敢。」 刘瑾侧耳倾听,没有声音再传来,哂然一笑:「怕是见血吓着了。」 「这位四铛头手上也有不少人命,竟害怕见血?」张永奇道。 「有些人不在乎别人流血,却怕见自己的血。」刘瑾随手转了转小指上的 翠玉戒指,轻轻笑道。 百五十九章祸福相依 翌日,奉天门早朝。 「老臣张懋代五府、六部诸衙门合词上疏:自古人君,未有不以忧勤而兴 、骄佚而败。太祖高皇帝百战而得天下,深惧后世溺于宴安,故作《皇明祖训 》。近来忽闻陛下宴闻之际,留心骑射,群小杂沓,径出掖门,游观苑囿,纵 情逸乐。卫生之害,积于细微;衔橛之危,起于所忽,不可不慎。 万岁天纵圣明,想初时定无此心,必左右近侍引入非道,陛下不察而误蹈 。臣等实为寒心。况去岁以来,灾异迭见,若再从事迭乐,何以感动天心!」 老当益壮的英国公张懋声若洪钟,响彻朝门。 一篇奏疏念完,正德却没有回应,张懋抬头去看,见小皇上捏着一枚铜钱 ,怔怔出神。 张懋忍住气,重重咳了一声,才把魂游天外的小皇帝给拽了回来,「老国 公言辞恳切,情真意浓,这封奏疏朕收到了,就这样把。」 什么叫就这样吧,这就完了?张懋加重语气,奏请道:「臣请陛下亲贤臣 ,远小人,摒弃群小,以正朝纲。」 「这个……」正德正在为难之际,突然有一人出班请奏。 「微臣兵科给事中张龙弹劾英国公张懋:英国公世承国恩,执掌兵权,不 思报效,反剥削士卒,侵占京营兵役,逞一人之豪侈,臣请严治其罪。」张龙 将一笔笔证据列出,言之凿凿,就差把老头儿穿开裆裤时候犯的错给抖搂出来 了。 「万岁,臣……」张懋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剥削士卒、奴役兵丁的事 哪个武官没干,何况他这执掌兵权三十多年的武官人呢,可这些事却没法 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这么大岁数了,脸总得要吧。 张懋脸红脖子粗,太阳xue上血管突突直跳,眼看就有突发脑溢血的危险, 朱厚照在御座上笑嘻嘻开言道:「英国公有功于国,老爱卿天性率直,纵有小 错,闭门自省也就是了。」 「老臣谢主隆恩。」满脸羞惭的张懋退回朝班,打定主意回去就闭门谢客 ,谁他娘的也不见了。 「众卿可还有事奏?」因某些缘故,正德昨晚失眠了,精神头有些跟不上 。 五府六部的大臣们大眼瞪小眼,刘瑾爪牙明显已经准备好了,谁出头就咬 谁,尊宠在勋臣中排的英国公都被怼回去了,谁还去触这个霉头。 首辅刘健在人群里睃了一圈,部堂大员们个个眼神躲闪,老大人心中有气 ,就知道关键时候指望不上这些自保的老滑头,向都察院的张敷华点了点头, 张都堂心领神会,向身后的御史里使了个眼色,那帮愣头青想出名都想疯了, 最适合当枪使。 一个愣头青果然跳出,「臣陆昆有本:自古宦竖欲擅主权,必先蛊其心志 。如秦之赵高等。陛下即位以来,宠信阉寺,颠复典刑。太监马永成、魏彬、 罗祥、谷大用辈,共为蒙蔽,日事宴游,上干天和,灾祲数告,廷臣屡谏,未 蒙省纳。若辈必谓宫中行乐、何关治乱,此正jian人蒙君故术。陛下广殿细旃, 岂知小民穷檐蔀屋风雨不庇?锦衣玉食,岂知小民祁寒暑雨冻馁不堪!驰骋宴 乐,岂知小民疾首蹙额赴诉无路!近来夏秋亢旱,江南米价翔贵,京城盗贼横 行,岂可纵情恣欲,不一顾念?伏望侧身修行,摒弃贼永成辈以绝乱源,委任 大臣,务学亲政以还至治。」 陆昆是张敷华从南京带来的旧部,家里颇有资财,犯不上索贿贪赃,屁股 干净胸中自有底气,奏本尽是煌煌之言,理直气壮。 都没等刘瑾的人跳出来,正德一拍御案,喝道:「朕不知庶民之苦?朕来 问你,一件青蓝布袄价值几何?」 啊?这事书上没说呀,陆昆垂首道:「臣……不知。」 「朕告诉你,其价四钱五分,朕再问你,一丈红绫价值几何?银丝纱一丈 价值几何?细色稻米一石价值几何?猪rou一斤价钱几何?三口之家月用几何? 」 一串问题,陆昆脑袋都要垂到地上了,只是不停地说着「臣……不知」。 朱厚照身子向后,懒散地靠在御座上,「陆昆,你值几何啊?」 「臣不知。」已经完全晕菜的陆昆答道。 「那就等知道了再来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