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梓曼卿的父母
五十九、梓曼卿的父母
陆斐然每天除了助理的本职工作,回到家还要写主持稿。 而且不管多累多忙,还得给施梁娴做饭。 早知道就不要答应过来一起住了。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向来没兴趣煮饭,随便凑合吃点就行。可是因为施梁娴少收了她房租让她住在这里的,她就欠别人,她只好每天都很用心地想菜单。上班做助理、下班做饭,这样子就和上了两个班一样。 她打算尽快去外面找房子,然后和施梁娴打声招呼搬走。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写完主持稿。这次几位学者要讲的标题和梗概,也已经事先发给施梁娴。前两天施梁娴将这些资料和过去类似活动的稿子给陆斐然参考。 来演讲的名单里,有林曜学姐。陆斐然非常高兴,因为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说过一定会去听对方的讲座,但一直很忙错过了一次机会。 这次她看了看活动的时间,她应该是可以参加的,而且也可以顺便给学姐带上次请吃饭的回礼。 陆斐然看了看以前的主持稿,发现都写得非常好非常连贯,不但对各个学者和演讲内容做了巧妙的介绍,还能引人入胜,提起听众的兴趣。 有一个小细节是,这些稿子最后一页,都有英文版的,不过字打得小得很,不牺牲点视力用力挤眼睛,很难看清。 “这些主持稿,怎么还有英文版啊?”她问。 “哦,因为文化中心想显得国际化呗。不过要我说,干嘛只搞英文版,应该把我们有的语言都搞一遍,才叫国际化。” “哈哈确实。” “不过平时几乎没有外国人来听一般的讲座和活动,这些英文版的根本没人看。而且你看打印成这样,也不是诚心让人看的,面子工程。” “哦哦,”陆斐然点头,“那我应该什么时候写完主持稿?” “嗯,这活动还有两个星期,那你一个星期写完吧,写完我再看看。” “好。” 于是这整整一个星期,陆斐然每天熬夜。而且演讲的内容涉及到各个国家文化方面的专业名词,她也不是全都认识。为了不在介绍的时候出错,贻笑大方,她自己也要额外查资料。 这样一来,真的是快累瘫了。每天早上都累得爬不起来,甚至觉得自己头发都少了几根。 她终于写完稿子交给了施梁娴,又过了几天,就是要去接梓曼卿父母的日子了。 陆斐然去机场的路上,心情激动极了。这次可是会亲眼见到,从小听到大的经典音乐曲目演奏者啊! 大提琴家秦梦杳女士本人,该会是多么的有气质啊!而且说不定还能问她要个签名! 这么厉害的大人物,到时候在车上,她应该想些什么高端的话题,才能不让对方无聊呢?又或者,说不定对方特别平易近人,和自己拉家常,那自己应该怎么应答呢?不过当然了,如果音乐家看起来很累或不想说话,陆斐然肯定是不会打扰别人的。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想,大音乐家本人会是什么样子呢?和专辑上的照片一样吗?和电视里的采访一样吗?越想越兴奋。 她和司机到了机场。以前她在机场过道看见举着牌子等人的,还想,他们都是做什么工作的,都是要接什么人呢?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举牌子的了。她还觉得有些好笑。 等到秦梦杳夫妇到来,陆斐然就知道,不要说什么闲聊,就连要签名,都不太可能了。 她现在知道,第一次见梓曼卿的那种大魔王压抑感是从哪里来的了。秦梦杳女士的气场,形容不出来,只觉得比初见梓曼卿还恐怖…… 陆斐然和司机两人,都要分别给梓曼卿父母拿东西。而且还不能拿混了,一个人拿秦梦杳的,另一个人就拿梓曼卿父亲,梓先生的。 放也要分开放。 不过这两个人,坐倒是挨着坐的。只是一路上,陆斐然能明显感觉到,秦梦杳对她丈夫,除了一些命令口吻的话,其它什么都不说。她好像永远在给他下指示,而他更像她的仆人。 当然了,他们夫妻两个这样高兴就行。 陆斐然和司机把他们两个送到梓曼卿家里,梓曼卿来开门。她脸上画了全妆、头发搞得一丝不乱、衣服也穿得非常得体,一副紧绷的体面人样子。 房间立刻分配好,秦梦杳住梓曼卿原本的主卧,梓先生住另外一个房间。 只见梓先生接过了秦梦杳的行李,从里面快速地找出双拖鞋,拿出来给对方换上。随后,又拿出一套衣服,突然要所有人全部回避。 大家都去了另一个厅,等回来的时候,秦梦杳已经换了一身比较家居的服装。 随后,她丈夫又拿了一套衣服出来,秦梦杳拿着,就进房间了。她像消失了一样,一直到吃饭,都没出来。 梓曼卿的父亲呢,开始和梓曼卿寒暄起来,那样子仿佛两个人不是父女,而是好久不见的一般熟人。 司机已经走了。陆斐然在一旁尴尬得很,她找了个谈话的间隙,说就不打扰她们一家人团聚,自己也应该离开了。 梓曼卿没同意。 结果她就只好在一旁没事找事,假装自己有很多要忙的家务,尽量不去靠近她们父女。 即使如此,她还是听到了几句话。 “现在你也大了,不能再那么任性,这次你妈难得来,不要和她吵架。”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她多特殊啊!你让让她,不就行了?” “我安排好了,这几天除了她晚上的演奏会,我们可以一起去XX,一家人一起活动,多好啊!” 几乎都是梓曼卿的父亲在说话,梓曼卿则一声不吭。 “好了,那我去做饭了。”梓先生说。 陆斐然想,毕竟自己这种生活助理的工作,是不是应该负责准备饭菜的?最近几天,梓曼卿也没有让她从外面定什么吃的,也没有嘱咐买特别的食材。但至少,现在做饭,应该还是自己来做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梓曼卿的眼色,梓曼卿只说了: “你不用管,你去做自己的事情,但是等会儿吃饭要出来。” 陆斐然自己去了保姆房,刚坐下,就看见施梁娴发的数条消息: “你写这段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这里,是什么意思,你觉得合适吗?” “现在给我打电话,我们谈一下这个段落。” ………… 施梁娴在陆斐然写的主持稿上划满了线,一个一个问陆斐然写下时的思路或依据。 陆斐然给施梁娴打了电话,给她逐一详细解释。其实她写的时候很认真很用心,而且她本来以为朋友让她写主持稿,是信任她的工作能力的,没想到对方要一个字眼一个字眼地抠,要问得这么具体,说实话有些吃力。既然施梁娴每句话都要问过,那她为什么不自己写呢? 她刚结束通话,梓曼卿就叫她快点出去。 饭厅里,梓先生已经准备好饭菜,陆斐然去一看,颇为惊讶。 实在是太清淡了,应该是蔬菜和鸡rou都只涮过水,连蘸酱都没有,就当一顿饭了。就算陆斐然平时吃得也温和,这些食物的清汤寡水程度还是超出了她的预计。 食物被分在四个盘子里,每人一份。而其中有一个盘子,和梓曼卿家里的不一样,是只属于秦梦杳的专用盘子。 梓先生去叫秦梦杳,陆斐然眼睛瞥见,秦梦杳刚开门,还没出卧室的时候,是穿着另一套和刚才不一样的衣服,等到再出来,还再次换回了进门时刚换的第一套衣服。 也就是说,此人就算在家里,每进一个不同的房间,就要换一套专门针对这个房间的衣服:客厅有客厅服、卧室有卧室服、厨房有厨房服……不能弄混。 陆斐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莫名牵扯到了别人的家庭团聚饭局中。整个过程,她能明显感受到梓先生对秦梦杳之殷勤,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秦梦杳身上。而不论梓曼卿说什么,这夫妻两个人都没什么回应的,就算她不是这两人的亲生女儿,是个陌生人,也不至于如此过分吧。 于是每当梓曼卿说什么,她就特地捧场附和,这大概也是梓曼卿要留她吃饭的原因。 只涮过水的食物,几乎没有任何调料,甚至鸡rou还有些腥。陆斐然勉强吃了几口,实在难以下咽。这时候梓曼卿起身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拿了两盘煎过的三文鱼,好歹上面还有点胡椒和盐。 她分给陆斐然一盘,陆斐然十分感谢,大快朵颐起来。 可是突然地,秦梦杳尖叫起来,整个人都站起来,手指着桌上的三文鱼。 梓先生随即将梓曼卿和陆斐然还在吃的两盘鱼擅自收起来,立刻拿去扔掉,回来以后一直安抚着秦梦杳,还生气地指责梓曼卿: “你干什么!你明知道你妈对所有红色的rou过敏,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吃这些呢?!” 梓曼卿也跳起来,暴怒地喊道:“她过敏个屁!她才不过敏!再说了,这是鱼!而且根本不是红色的,顶多是橙色的!” 于是两个成年人,就这样在饭桌上,不停地为三文鱼的颜色而争吵。这是一副多么奇幻且可笑的场景!陆斐然怎么也没想到,这也能成为争吵的话题。 而秦梦杳女士,之前还尖叫着,现在看着父女两人吵架,倒是不叫了,可也不劝劝他们,而是坐下来专注地吃她自己那盘白色的鸡rou。 可能她真的有什么罕见的过敏症状吧,陆斐然想。 直到之后的某一天,她偶然间在冰箱里看见,那个别人不敢碰一下、写着“秦梦杳”三个大字的袋子里,装着一截红肠…… (今天大年初五!恭祝大家龙年行大运,祥瑞照门庭!!!五福临门、五谷丰登、财源滚滚、福禄双收!!!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