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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秋水应得热切,“好!”正欲再说些什么,李沉舟站了起来,“那今晚,就此别过。”萧秋水跟着站起,“李大哥要走了吗?赵姊还在跟他们玩呢!”李沉舟看了看那一桌子人,道:“师容说今晚可能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我坐车先走。”萧秋水忙道:“那我送送你。”李沉舟笑了笑,没有拒绝。他绕过柳随风,跟萧秋水并肩往门口去了。柳随风手上搭着外套,站在原地,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他转身跟了上去。门口,萧易人正在送别其他人。萧开雁和萧秋水一起,轮流跟李沉舟握手道别。柳随风嘲弄地扫了一眼萧秋水那欲言又止、依依惜别的神情,回头望望唐方时不时投过来的疑惑的眼神,无声地笑了。他拍了拍一脸闷闷不乐的宋明珠,道:“你留下来陪赵姊打牌,待会儿跟她一起回去,我让鞠秀山等你们。”宋明珠立即又惊又喜,“好啊好啊!那……你和帮主先回去吗?”柳随风看了她一眼:“你的话太多了。”宋明珠xiele气,耸一耸肩,向邱南顾他们走去,“知道了,我照看着赵姊就是。”柳随风转了身,向着李沉舟走过去。萧家两个兄弟已经同李沉舟道别过了,柳随风走过去,将外套撑开,给李沉舟披上。李沉舟刚才面对着萧秋水,笑容未退,见他如此,也默不做声地配合。两人一撑臂,一伸手,不言不语,却配合无间。衣服披上后,柳随风状似无意地,将外套的下摆拉了一拉,还在这里那里轻轻拍打几下。萧秋水看着这一系列动作,眼里的光芒明了几分,又暗了几分。萧开雁不觉有他,向柳随风伸出手,“柳五爷,谢谢前来捧场。”这时的柳随风笑得谦和无比,“哪里哪里,我对戎马生涯也有兴趣得很,将来生意做不下去了,若是投奔萧先生,还望不要嫌弃。”此话一出,李沉舟和萧秋水均向他投来惊讶的目光。萧开雁倒是一脸镇定,“没想到柳五爷居然有从军之志!果真如此,凭五爷的枪法,我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两人同时笑起来。不远处,兆秋息已经将车子开了过来,停在台阶之下。他在萧府另外的一个招待室里等了一晚上,终于再次见到李沉舟,心里不无激动。但是当他看见是柳随风陪着李沉舟走过来时,又起了忐忑。离开鼓楼宅子时,柳随风那一句若有意若无意的调侃和之后看他的眼神,都让他心悸。他不知道柳随风到底看出来多少,又知道多少。他无法想象他心底的秘密被人知道,尤其是被柳随风知道后的反应。他等待着。兆秋息将车门打开,李沉舟正要坐进去,柳随风忽然道:“大哥。”李沉舟站直身子,回头。路灯下,柳随风的眼神深湛,“我为今晚的出格举动向大哥道歉。”李沉舟看着他,面无表情。他想起上一次在朱顺水的饭局上,柳随风来的也是这一套,事中放肆,事后求饶,偏偏态度又恳切得举世无伦。这算什么?哀兵之策?不过想起柳随风一贯的性情举止,李沉舟本就不打算追究。私自做主杀害秦舒俊满门,威逼冷笑卿和她的恋人自相残杀,这两件事,已经足够为柳随风其人盖棺定论。李沉舟望望萧府门口,萧家三子均在送客,萧秋水还在望着这边。“那是因为今晚你酒喝多了,以后不要再提今晚的事。上车!”“大哥!”兆秋息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他惊疑不定。这个时候,柳随风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他该走开了。他不想走开,不甘心走开,但是他必须走开。柳随风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哪怕是小小的违抗之举。停在他们后面的车子都已经开走了,秦淮商会的车子仍旧停在原地。萧秋水向离去的客人一一道别,却注意着李沉舟和柳随风的动静。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心里有点焦急。李沉舟看着柳随风,等他下面的话。突然,他生平第一次产生某种预感,他可能会制不住柳随风。“今晚我不是喝多了酒……,”柳随风开口了,“我是忘情了。”什么?李沉舟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大哥,今晚我看见你跟萧三少爷相谈甚欢,忍不住想起以前二哥三哥他们还在的时候。每次你跟二哥三哥一起吃饭聊天,有时候还带上四哥,我却只能远远地看着。我总感到,自己受到了排斥。”柳随风垂下眼睛,望着李沉舟的手,继续道:“即便后来兄弟中只剩下你我,我总觉得你对我不亲,甚至很讨厌我。今晚,你不过第一次跟萧三少爷见面,就好像一见如故的样子,而我跟了大哥这么多年,却没见大哥对我笑过几次。我……很难过。”夜风骤起,木叶萧萧。李沉舟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柳随风垂首的姿态,低沉的话语,心里有点复杂。他从没想过,柳随风会介意这些事情。他甚至想不起来之前跟陶百窗恭文羽他们私下聚会,是不是没有叫柳随风加入。至于对柳随风笑,他很想说,对着柳随风,他很难笑得出来。他想知道天底下有多少男人,能够对觊觎自己妻子的人笑得出来。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刚刚柳随风对他说,因为这些,他感到难过,他今晚的异常行为,是因为他不服气李沉舟对待萧秋水比对他更加亲热……蛩声唧唧,入耳分明。李沉舟反复揣摩柳随风此举的用意,而不得要领。为此,他有些心烦意乱。柳随风说的这些,他无法否认。很多时候,他确实是在故意疏远柳随风,冷淡柳随风,尽管他往往做得不露痕迹,甚至连自己都未必察觉到这一点。因此,李沉舟有一些无言以对。两个人站立的时间有点长了,举止已经显得奇怪。出来的客人们好奇地看过来。李沉舟道:“上车吧!”声音和缓了许多。柳随风道:“是。”声音依旧低沉。两人一左一右,默默上车,坐进车里。兆秋息走过来,等他们坐稳,启动车子,驰上车道。路灯昏白,忽闪而过。车轮轧过落叶,发出吱吱嚓嚓的轻响。李沉舟靠在车座上,望着忽闪而过的街景,心里涌动着回忆的波涛。不是巨浪,只是些小小的波涛。他想起,陶百窗笑起来的梨涡,恭文羽玩世不恭的轻佻,麦当豪憨头憨脑的傻话;他想起,他第一次带领权力七雄,教训了一个小军阀的干儿子,一路谈笑风生的场景;他想起陶百窗对他说很多次,“大哥,这辈子我都跟着你闯!”……他还想起很多事,都是些吉光片羽般的片段,而不是完整的记忆。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寒秋的夜,温暖的车内,李沉舟被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