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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了半空,只能在下头扑腾来扑腾去,要拿爪子去够它那短毛尾巴。黑毛懒洋洋地也不挣扎,对着神仙凑上来的脸打了个哈欠。“小畜生,你这是出去吃了什么好东西?”神仙拨弄着它耳朵根的绒毛道,“怎么还带了只猞猁回来?”黑毛低头看了看在下头瞎扑腾的小山猫,又打了个哈欠。神仙松手把它轻轻扔回山猫那里,小山猫一脑袋拱上来,蹭着黑毛的厚肚皮。它看不见神仙,只觉得黑毛的对面有它不太喜欢的气息,而黑毛昂着头打着哈欠,似乎仍在听那虚空里的东西说话。“你们既然成了精,便要好自为之,潜心修行。你那小猞猁杀气太重,若放任下去,只怕要成妖,你得好生管教,不可让它再滥杀无辜。”山神摆着神仙的谱,文绉绉教育了几句,见那黑毛小畜生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只得叹口气,低下头去一把攥起它的毛耳朵,言简意赅地说,“让它少吃rou!”黑毛不耐烦地摆摆耳朵,这回是懂了。虽然是懂了,但是鉴于这是只大大咧咧并且没心没肺的兔爷,它也懒得严格管教它那白捡的猫媳妇,少吃rou的意思——便是一天只吃一顿rou吧!如此,它每天只放小山猫出去觅一次食,带回来的不管是肥肥的小野山羊还是瘦巴巴的老麻雀,总之吃完就算,绝无二次,舔干净血便要被它摁住啪啪啪啪。小山猫傻不愣登,吃多了不觉涨,吃少了也不饿,被它摁住,便老老实实地呜呜嗯嗯,然后老老实实地爬到它身上啪啪啪啪。年少不知节制,每次都捅得自己囊中空荡,或者被忍无可忍的黑毛一巴掌扇晕——自然就没力气和心思再去觅食了。这小日子过起来要多轻松快活有多轻松快活,春去秋来,秋去春又来,兔爷活得是潇洒恣意,唯一令它不太爽快的事情,是小山猫一天比一天大了。其实自从成了精,这小蠢货的生长速度已经慢了许多许多,虽然仍旧不是成年山猫的相貌,但多长了两年光景,还是不可抑制有了两个黑毛叠起来那么高。黑毛倒没觉得它那大个子有什么压迫力,反正仍旧是一惹它不高兴就被它踹得缩在树底下呜呜直叫。但是,一到晚上啪啪啪的时候,那压迫就……黑毛被硕大的阴影拢在肚皮下面,一边被大棒子捅得脑袋不停地通通撞树,一边嘶嘶地愤怒叫着,企图抡起大腿蹬那小蠢货一脚。小山猫以为它被捅得不够爽快——以前黑毛嫌它动得不够大力时,也这么不耐烦地踹它——于是诚惶诚恐地将黑毛翻过来,搬得离树远了些,摁着它软绵绵的肚皮,下死劲捅进去!碾着通道尽头顶顶顶顶!黑毛五脏六腑都快被它搅成浆糊,一口气抽不上来,垂死挣扎地扇了它一巴掌,就这么晕过去了。半夜被小山猫粗糙的舌头舔醒,飞起就是一脚,“嗷呜!”被莫名其妙一脚踹中大棍棍的小山猫惨叫一声缩到角落里瑟瑟发抖,委屈得蜷成一团,眼泪啪啦啪啦就下来了。蜷成一团也是那么大一只,看着就心烦,兔爷想到自己前几月被它撑塌的兔子窝,就觉得怒火烧心,扑上去一个回旋踢又一个回旋踢又一个回旋踢,踹得山猫晕头转向。无缘无故就挨踹的小山猫,因为大棍棍还持续地剧痛,捂着脸的两只爪子猛地放开,赤红着眼睛咆哮了一声,腾地起了杀气!黑毛的反应是又一脚狠狠飞上去!“咚——啪叽!”被踹中鼻子横飞出去,撞到大树又啪叽摔下来的小山猫,瞬间杀气全无,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痛得连哭都要哭不出来了。黑毛得意洋洋,扬长而去——因为屁股上的洞合不拢,所以大岔着后腿,一瘸一拐。绿袍子的神仙翘着脚趴在大石头上看热闹,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哟,两败俱伤。”22、22黑毛小畜生的番外5黑毛这种霸道的畜生,从来只有它伤人家,哪又人家伤它。对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行为,是十分地反感。因此第二天开始就实行了霸王规矩,只准它上小山猫,不准小山猫上它。小山猫如遭五雷轰顶,日月颠倒,天崩地裂,嗷嗷呜呜哭得嗓子都哑了,扒拉着黑毛的一条大腿就不放开,往上面哼哼唧唧地磨牙——不敢咬。黑毛无情地一脚蹬开它,任由它绕着圈围着自己卖萌卖委屈,丝毫不为所动。强迫小山猫平趴在地上,骑在它背上驰骋一番,便屁股一甩,踏着月色下山,预备进村去偷红苕。含着眼泪的小山猫一路恋恋不舍地嗅着它屁股,滴溜溜跟着下山去了。进村直奔红苕最香甜、小母鸡最肥美的邹大妈院子里去,如果运气好,还能在熄了火的灶里翻出一两个烤熟的红苕。黑毛一脑袋拱进微微热的灶里刨红苕,小山猫就在后头添乱地蹭着舔它屁股,然后十分艰难地趴在灶台壁上,准备就着这个姿势拎棍入洞。黑毛没回头,从灶里头一根木炭刨出去,正中小山猫左眼,小山猫凄厉地嗷呜了一声,肿着金灿灿的眼睛,缩在灶台旁边没动作了。它捂着眼睛偷瞄了黑毛好一会儿,见对方老模样不为所动,光顾着自己刨红苕。十分委屈,于是呜咽了一声,心灰意冷地钻出去门去翻鸡窝。不一会儿便听见外头一阵子鸡飞蛋打,老母鸡咯咯咯,小母鸡叽叽叽,乱成一团。然后是人类大妈粗犷的咆哮,“你妈卖批的野猫儿,又来偷老娘的鸡!”黑毛叼着半截烤焦的红苕蹿出去,正见邹大妈一扫帚拍在了小山猫的后腿上——小山猫肿着一只眼睛,又被嘴里扇着翅膀的小母鸡挡住,没能提防到。小山猫惨叫一声吐出了小母鸡,瘸着后腿歪歪斜斜往后退了几步,脚下隐约带血,因为混乱和痛楚,眼睛腾地就红了,全身的花毛轰然一炸,背心竟有黑气渗出。邹大妈——因为天黑,也没瞧出什么不妥当——抡起扫帚又要打将上去。咔一下就被咬住了扫帚柄,她十分惊疑,抽了两下,竟然抽不开。正要扭头叫自己老伴,突然眼前一黑!就只见一口血淋淋的獠牙,后面是黑乎乎的喉咙!“呀啊……”她下意识的惨叫声还未完全出声,眼前又一花,“咚!”什么东西从她面前飞了出去,庞大的身躯像是一只成年老虎,然而那大东西却被另一只小小的黑影撞出了她的院子,扑通滚落在院外的泥巴地上!邹大妈仰面朝天坐在地上,发了老半天的呆,才战战兢兢地抓着扫帚出门去看。泥巴地上空空荡荡,光有一串被拖动的小小痕迹,通往远处的田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