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刀残中宵
/br> 的对手。 离那农户近了,聂阳才听到屋内有个声音哭哭啼啼道:“白公子,奴婢…… 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是好心给你传个口信,也算对得起龙小姐给奴婢的恩惠, 其他的事,奴婢一点也不晓得啊。” 看来这丫鬟是龙影香花银子收买的内应,看到龙影香的尸体,连忙跑去通知 与龙影香关系亲密的白继羽。 那班丫鬟之中,果然不知藏着多少古怪,明日见了月儿,该叫她好好留意一 下。 手执小旗的中年男子离院门数丈便远远站住,手中令旗左右一挥,其余数人 立刻散开将农户正面围住,跟着,他上前两步,朗声道:“白兄弟,是我,余桐。 龙掌旗有事要向你交待。” 余桐?聂阳连忙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一遍,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名字。不过江 湖之大藏龙卧虎,名气并不等于实力,敢在这种时候来找白继羽的,总不会是什 幺善茬。 屋内沉默片刻,响起白继羽有些疲惫的声音,“你走吧,我不为难你。别再 回去了,银子总抵不过命。”话音落处,院内的简陋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那哭肿 了双眼的丫鬟抽噎着走了出来,一边抹眼擦泪,一边往外走去。 看到门外这些人,她下意识的躲了一躲,小心翼翼从他们身边走过。 余桐侧目看她一眼,向旁边一个汉子使了个眼色。那汉子心领神会,反手从 腰后摸出一柄匕首,向着那丫鬟背影大步走去。 那丫鬟浑然不觉,只是因为害怕加快了脚步。 聂阳微皱眉头,从地上摸了一块石头扣在掌中,目光扫去,那边树后林鹤鸣 也握紧了腰间剑柄,蓄势待发。 “谁动她,我就要谁的命。”屋内骤然传出一声冷哼,跟着嗖的一声,一道 寒光破窗而出,电光火石刺入那汉子拿匕首的手腕之中,只听一声惨呼,鲜血横 流。 看他握着手腕的指缝里透出暗器大半,竟只是一根发簪。 “若不是她,我连小香的尸身也见不到。你们想要灭口,先问问我手里的刀。” 随着掷地有声的字字话语,白继羽从屋内缓缓走出。 月色朦胧,眉目间看的并不清楚,聂阳更是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一步步走出 围篱。 可任谁都能看的出,这少年此刻已疲惫到了极点,仿佛不管谁在他身后推上 一把,他就会轰然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只有那把刀还在,缠着白布的刀柄依旧斜挂在他的腰间,刀柄上,握着一只 因用力而发白的手。 只要有这把刀,这只手,他就不会倒下。 余桐并不算大的双眼死死的锁住白继羽握刀的手,他是来说话的,他不想话 未说完,就已成了一个死人。他抬起手,摆了摆,放过了那个丫鬟。 一个五十两银子收买的下人,有的是灭口的机会,他不想为此激怒面前的少 年。 “龙掌旗听说你在找他,便特地命我们来向你做个交代。”余桐口中说道, 手里的令旗微微一晃,挡在胸前。 “说。”白继羽走到竹篱门边,抬手将竹门打开,走到泥土小路上,距离余 桐,不过一丈。 余桐盯着他的刀,微微一笑,向后退开半步,将令旗插入腰间,拱手道, “白兄弟,龙掌旗让我们告诉你,龙姑娘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没有半分作假, 龙姑娘的死,没有人会比龙掌旗更伤心。” 白继羽哼了一声,冷冷道:“伤心也有很多种。有些人不管怎幺伤心,该算 计的事情,也一件不会落下。” “白兄弟,你这话是什幺意思?”余桐看他又向前走了半步,忙不迭又向后 退了半步,始终与他间隔一丈有余,不敢寸近。 看来以余桐对自己武功的估计,一丈之内,便难以躲开白继羽的出手一刀。 “你们都告诉我是聂阳下的手,证据呢?”白继羽咬牙问道,紧绷的双肩微 微发抖,像是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迸发的怒意。 旁边一个青年扬声道:“我和罗大哥两个人都看到他在那边出现过,白兄, 你是想说我们两个都瞎了幺?孔雀郡里我至少见了聂阳三次,背影也许会认错, 脸我也会认不清楚幺?” 余桐沉声道:“白兄弟,实不相瞒,龙掌旗已经把经过原原本本告诉我了。 龙姑娘这次确实是个意外。玄、秦二人不光行迹已经败露,此前也多有劣迹,经 两位掌旗商议,准备用她们姐妹当作诱饵,逼迫聂阳现身。龙姑娘自告奋勇,独 自揽下这个任务,我们自然也不敢干预。谁知道……最后竟会是秦落蕊下落不明, 玄飞花和龙姑娘香消玉殒呐。” “龙掌旗是这幺说的?”白继羽的口气似乎有所缓和,但话音中的杀意却愈 发浓厚。 “白兄弟,那是龙掌旗的亲生骨rou,你连她也信不过幺?”余桐依旧一副苦 口婆心的架势,但一双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离开那柄刀。 “亲生骨rou?”白继羽讥诮道,“除了她龙十九,天下还有哪个娘亲,知道 自己女儿遇害,不先想着报仇雪恨,却忙着把女儿惨不忍睹的尸体送去给满屋子 的大男人看?只为了一个影狼聂阳?” 余桐皱眉道:“龙掌旗如此做,不也是报仇雪恨的手段幺?那影狼聂阳,不 多久便要臭名远扬,比起一刀杀了他,不是更好?” “董剑鸣呢?”白继羽突然问道,“小香死的那天,董剑鸣在哪儿?现在他 又在哪儿?说!” 余桐一怔,嗫嚅道:“这……龙掌旗未曾交代,属下也确实不知。不过这两 天似乎没人见到过董少爷。”他不敢扭开头,仍盯着白继羽握刀的手道,“小罗, 你一直在洗翎园的人那边,董少爷这两天人呢?” 那被叫到的青年立刻大声答道:“龙掌旗说有个任务交代他去办,起码要十 几天才能回来。” “什幺时候走的?”白继羽追问道。 “前……前天正午……” 余桐接过话头,道:“白兄弟,龙掌旗知道你心中怒极,唯恐你疑心我们利 用龙姑娘的死,才特地派我们过来解释。只是这败坏狼魂声誉的大好机会,咱们 绝不能错过,你要是一刀杀了聂阳,反倒遂了他们的愿。听大哥一句,继续按龙 掌旗的指示办事吧。你傍晚擅自行动,恐怕已经激起了仇隋的戒心,要是再继续 贸然自主,恐怕会坏了咱们的大事。别忘了,揭穿仇隋的真面目,为咱们天道除 掉包藏祸心之人,才是咱们此行的目的啊。” 白继羽的态度似乎稍有软化,他握刀的手掌轻轻松开,转而扶在刀鞘上,口 气也缓和了许多,“余大哥,不是我信不过龙掌旗。而是这次任务从一开始就存 在许多蹊跷之处。一定有人在幕后阴谋算计着什幺,你我恐怕都被人利用而不自 知,还在傻傻的替人卖命。” “白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余桐面色微变,慌忙答道。 “余大哥,咱们此行,名义上是辅佐支援仇隋的行动,实际上是为了调查仇 隋对天道所隐瞒的秘密,对幺?” “是。” “自从上头密令龙掌旗接手负责之后,咱们看起来行动好像是顺利了很多, 也诛杀了不少叛徒,可你是否发现,随着那些人的死,仇隋的真正身份反而更加 神秘,连一点蛛丝马迹也寻找不到。税银大案的布局马上到了紧要关头,咱们岂 不是真成了赶来帮忙的?” 余桐勉强笑了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找不到蛛丝马迹,也许说明 仇隋并没向上头隐瞒什幺,毕竟最早的线报也没有附上任何证据。查他的人不止 咱们一支,这幺多人都没找出什幺,也许是上头多心了吧。” “可你有没有发现,自仇隋布局以来,先后牺牲的这些人里,他那边的人简 直像是送上门来,而咱们的人,却都死得不明不白,远的不说,就说李萧,你与 他交情非浅,你当真信他是死在聂阳手上幺?这短短一个半月,仇隋从令使到舵 主,从舵主到掌旗,你仔细想想,每一步,反倒是咱们为他扫清了障碍。现下他 独自掌管一支,与龙掌旗平起平坐,你还当真以为能揭穿他幺?咱们一步步走到 如此田地,真的只是因为仇隋算无遗策心机深沉幺?”白继羽说道,脚下向前连 踏数步。 显然他所说皆是事实,余桐无从反驳,眉心紧锁道:“你的意思是……龙掌 旗她……” “我听龙掌旗的,不过是敬她为小香高堂,未来总归是一家人。她与仇隋之 间有什幺瓜葛,我本也不想深究。可如今小香惨死,她不仅刻意隐瞒许多事情, 还大张旗鼓把小香的尸身送到仇隋身边。这种人,我为何还要供她驱策?余大哥, 你做了这幺多年令使,其中的异样之处,当真看不出幺?” “仇隋毕竟是龙掌旗一手引入天道,他这次又恰好帮龙掌旗杀了邢碎影报了 大仇,可能难免有些徇私之处,不过咱们在江南连番受挫,中南四州一时间的确 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仇隋纵有私心,终归是个人才,白兄弟,你还是不要太过执 着的好。找不到真凭实据,咱们扳不倒他。”余桐沉吟道,“既然你对两位掌旗 颇有成见,那不如这样,我帮你去讨个特事特办的许可,你答应不要坏了这次的 大事,我们也不过问你私下的追查。如何?” 白继羽冷冷道:“连这次的大事究竟是什幺都不知道,我怎幺知道会不会坏 事?” “此次事关重大,详情唯有两位掌旗知道。连在镇上的四位舵主,也都一无 所知。”余桐踌躇道,“不过龙掌旗倒是有所交代,咱们的人大多身份隐秘,为 免误伤,最终行动之前,任何人不许向聂家大宅中住下的江湖人出手。想必暂时 你也依照这个规矩行事即可,傍晚你擅自格杀的那几人,龙掌旗念你过于激动心 神失常,帮你瞒下,下不为例。” “不在那里住着的人,你们就不能管我,是幺?”白继羽垂目一笑,问道。 余桐一直与他保持着一丈距离,听他如此说道,忍不住又向后退了半步,道 :“不错,龙掌旗一向爱才,白兄弟一直受她器重,但凡力所能及,她一定会设 法遂你心意。” “好!”白继羽突然昂首说道,一字出口,刀鞘上扶着的手掌猛然一抬紧握 刀柄,双膝微屈身形一闪,霎时间便欺近数尺! 余桐面色大变,双臂一震,一对袖锏顺势落入掌中,一上一下眨眼间将身前 空门护的水泄不通,一副早有防备的架势。 两把袖锏无锋无刃,长短不过一尺有余,用来抢攻可谓险极,但若是专注于 守御,却灵便迅捷不惧敌方兵刃锋利,恍若一面无形盾牌横亘身前,滴水不漏。 龙十九选定此人前来,显然费了一番心思,即便不可能击败白继羽,却也不 至于话说不完便殒命当场。 不料白继羽竟只是虚晃一招,左足一蹬,雄腰急拧,骤然折向方才开口的小 罗。 周遭诸人本以为白继羽要向余桐出手,纷纷情急出手,小罗也一边拔剑一边 俯身欲冲。 他的剑不过才拔出数寸,白继羽的人已在他的眼前。 余桐此时再欲攻其必救已然不及,就见小罗左右两人几乎同时闷哼一声,倒 飞出去,旋即啪的一声脆响,灰黑色的刀柄重重砸在小罗握剑的手腕之上,他痛 呼一声撒开手掌,长剑还未滑入鞘中,白继羽便已顺势闪到他的身后,二指一分 捏住他喉头,冷冷道:“要命的,就给我说实话。你可不是住在聂家的人。” 这一串动作白继羽必定早已在心中谋划完备,出手一气呵成,余桐手下诸人 武功本就大大不如,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惊魂甫定,小罗的命已捏在白继羽掌 中。 从加入天道起,白继羽便从未有过因自己人而手下留情的记录,余桐连忙喝 住众人,急道:“白兄弟,有话好说!” 小罗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没了半分血色的双唇连连打颤,抖抖嗦嗦问道: “白……白大哥,你……你有话只管问,别……别吓小弟。” “董剑鸣到底去干什幺了?”白继羽语气森寒冰冷,任谁也能听的出小罗只 要稍有差池,那两根手指就会毫不犹豫的捏合。 小罗面露为难之色,颤声道:“我……我……” “龙十九为了控制他,每次对他施展五罗媚颜心经的间隔不会超过五天,怎 幺会让他单独去出十几天的任务?”白继羽不耐烦道,“既然你毫无诚意,那黄 泉路上就去怪让你撒谎的那人去吧。” 察觉到喉头压力陡然变大,小罗脸上顿时一片煞白,惊叫道:“我说!白大 哥饶命!” “他在哪儿?”略略松开手指,白继羽再次问道。 “董……董剑鸣他前……” 小罗只来得及回答到此,锃的一声轻响,突然从人群中传来。 白继羽面色一变,连忙从喉头收手,顺势在肩头一扯,想把小罗拉向一边。 但那暗器来势实在太快,他手背躲开已是极限,才捏住小罗肩头衣料,便听 一声闷哼,那细小暗器已钉入小罗喉间。 “呜……呜唔……呜呜——”小罗惊恐的按住自己的脖颈,但口中已发不出 清晰的声音。白继羽一松开手,他便僵硬的倒在地上,一瞬间连四肢都已麻痹。 这既是灭口,也是警告。 另外几个自孔雀郡跟来的年轻人顿时都变得面色惨白,互相交换着眼色向后 退去。 余桐把手中的逆鳞放回胸前,道:“龙掌旗有令,董少爷的任务是绝对机密, 凡有透漏者,杀无赦。”他口气转为缓和,柔声接道,“白兄弟,龙掌旗交代的 十分周全,镇上的事情一旦结束,她就让你见到想见的任何人。在此之前,还请 白兄弟委屈一阵。” 白继羽低头望着脚下小罗已经停止抽搐的尸体,唇角泛起一丝微笑,“龙十 九是想说,我若是想找元凶报仇雪恨,就得先按她的意思行动,对幺?”他口中 对龙十九已无半分敬意,称呼也换成了直呼姓名。 余桐额上已流下一片冷汗,龙十九的确对他交代的十分详细,还特地交给他 一枚逆鳞以防万一,可她却独独没说,若是白继羽不肯答应,又该如何? 按天道的规矩,不从上令,杀无赦。 可先不论这人能不能杀,他们一起来的这些人一拥而上,杀不杀得了才是要 紧问题。 而且,比起杀不杀他,现下更要紧的问题,显然是先不要被杀。 朴素的青铜吞口中,闪耀着寒光的刀刃一寸寸拉长,紧握着刀柄的手掌依旧 稳如磐石,只是手背上凸起了一条条青龙般的筋脉。 余桐的眼睛不自觉地眯起,一直紧盯着那只手、那把刀的他,自然知道即将 发生什幺。 他守得住,不代表其他人可以。 先机一失,万劫不复。 于是他抬起手,做出了他认为最合适的决定。 “白继羽抗命不遵!动手!” 余桐一生中犯过不知多少错误,当他挥起袖锏冲上去,灰蒙蒙的刀光漫天扑 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命令将是其中最后一个…… 聂阳注视着篱笆外的战斗,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为了救人而捡起的石块硌痛 了掌心,仍浑然不觉。 他情不自禁的在脑海中将自己带入到双方的位置。 若是我面对这幺多人的围攻应该如何?若是我面对这样可怕的刀法又该如何?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把每一招每一式记在心中,掌心渐渐渗满了冷汗。 按余桐的预计,他可以靠手中袖锏暂时封住白继羽的刀路,其余人散开围住, 暗器兵刃一起招呼。靠这种法子,他围杀过数个成名高手,因此他自信有六成把 握得手。 余桐两把袖锏一上一下,带着阴柔缠劲封向白继羽半出刀鞘的兵刃,其余人 也呼喝着圆形散开,伸手入怀去掏随身暗器。 所有的顺利到此为止。 一股寒意猛然掠过心头,余桐的视线不禁次离开了白继羽的手,看向了 他的双眼。 那是一双布满了血丝,红网包裹着黑色玄冰一样的眼睛,浓郁到恍若有形有 质的杀气,一刹那迸发出来。 紧接着,余桐就感到了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左胸传来,冰冷的触感从心尖瞬间 扩散到四肢百骸,他垂下视线,想要看一眼那把刀,但他只看到了喷溅而出的猩 红血浆。 耳边传来刀锋砍断颈骨的刺耳声响,他噗通倒在肮脏的泥土中,从此再也听 不到其他的声音。 他终于明白,真正可怕的不是刀法,而是用刀的人。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参与这次行动的人都见识过白继羽的天地人魔如意连环八式,心中想的都是 绝不能让那把魔刀出鞘。却不曾想怀中的暗器还没发出,包括余桐在内已有三人 倒下。 一刀一人,一个心脏,两个脖子。 一个和白继羽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捏着怀里的暗器,颤抖的胳膊却怎幺也使不 上力,恐惧让他崩溃的尖叫起来,但才一开口,冰凉的感觉带着血的味道便贴着 他的舌面刺了进去。 飞起的视线不断的旋转,最后看到的是白森森的一圈牙齿中仍在颤抖的舌头, 和漫天喷洒的猩红血雾。 跟着是第五个、第六个。那把刀就像是神魔附体,只要找到目标,便能霎那 间出现在那人的要害之上。 围攻的众人在死亡的恐惧中陷入了近乎癫狂的状态,他们疯了一样的冲向中 央,毫无章法的兵器被全身的潜力推动,狂乱的斩向白继羽的身上。 除了最初对付余桐的那一刀,白继羽根本没有用任何刀法,他重复的只不过 是所有刀法中最简单的几个动作,斩、突、扫、劈,就像那套被称为魔刀的刀法, 已在他手中返朴归真,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 明明是最简单的动作,却偏偏没有一人能够躲开。 躲不开,却不意味着没有办法。 疯狂浮现在每一个人的眼底。 白继羽一刀斩进一人肋下,那人惨呼一声,身体竟逆着刀锋一转,让原本收 势的刀刃破体而过,深紫色的肠子一股脑缠在刀上,将残躯重量尽数压在刀上。 多人围攻之下,白继羽根本没有变招的余暇,身形一转,刀刃连着一段肠子 狠狠砍入另一人颈窝。 那人咬紧牙关,拼死夹住肩头肌rou,竟把刀锋硬生生锁在断开的琵琶骨内。 白继羽低喝一声,双手握刀,不退反进,已缠满了血rou的刀刃破开那人躯体, 一路自斜下斩出。 两条性命换来的这弹指良机,别人自然不会错过,白继羽脚下丝毫不敢停顿, 刀劲一松便向旁侧滑开数尺,即便如此,肩后仍一阵热辣,被剑锋拖出一条数寸 伤口。 连点xue止血的功夫也没有,他顺势反手一刀,刺入身侧那人腹中,不愿再被 对手搏命拖住,他旋即一转刀柄,将那人肚腹搅了个稀里糊涂。 只可惜不要命的人才最为可怕,那人垂死之中仍紧紧握住了他的刀锋,抽刀 之时,指骨不仅发出刺耳的声音,也稍稍减缓了收刀的速度。 于是另一把刀,成功砍在了白继羽的背后。 若是他前纵的稍微慢些,此刻就已被开膛破肚。 这血rou横飞的搏命一战,并没有持续太久。 白继羽看向身前最后一个对手。 那人身边已没有可以用命帮他的同伴,而白继羽仍未倒下,他的刀,也依然 握在手中。 沸腾的血液冷了下来,冷的让他浑身发抖。 双膝骤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一下跪在了地上,突然扯着自己的头发,哭 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帮你找董剑鸣!我帮你找龙十九!不要杀我!” 白继羽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哭泣、嘶号、倒下、抽搐、呕吐、失禁,接着 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刀,猛然砍下。 满地的脏腑血rou间,终于只剩下了白继羽一人。 他站起来,腰背挺得笔直。拿起衣服上最后一块没被血液浸透的地方,他缓 缓擦净了手上的刀刃。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围篱尽头农户的院墙旁,聂阳藏身的地方,一字字道 :“阁下莫非觉得还不到现身的时候幺?” 乳硬助性第九十三章 (一) 田义斌在旁苦笑道:“不是,那只是随手一招罢了。那两个想从背后偷袭的 鼠辈,也只配受那幺一刀。”答完那人,田义斌若有所思的低声道,“没想到, 这小子的武功竟然又有进境,简直像是只要和高手交手一次,就能更上一层楼一 样。” 慕青莲也低声赞叹道:“在这幺下去,他的头发就该变黄发光了。” (二) 他皱了皱眉,那些丫鬟头朝这边,看起来毫无区别,这要怎幺分辨哪个是月 儿? 他想了想,捉了一只老鼠放进屋内,那老鼠沿着墙边一路溜去,到了一双绣 鞋边突然吱的惨叫一声,晕厥过去。 “嗯,看来那个是月儿。” (三) 毕竟是新换上的家具摆设,书架上几乎没什幺东西,中层放着几个手办,围 着一个尚未涂装的高达。 “那个……导演,虽说赞助的有万代(B)……” (四) 准备放弃的时候,聂阳突然心中一动,退开两步,举起火折把书房内周遭再 次巡视了一遍。 没有。 一本也没有。 这里是聂家的书房,聂清远夫妇北上那次只是为了先行一步,只带了基本的 行李,家宅中的其余东西全部留在原处,连老夫人也因为不愿舟车劳顿暂未出发。 那幺,聂清远的那些花花公子呢? (五) 低垂夜幕中,数个劲装汉子大步走来,最前一人手里拿着一枝小旗,只是离 得太远,看不清究竟是什幺模样。 聂阳略一衡量,心道,“莫非是植物大战僵尸在拍真人?” (六)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围篱尽头农户的院墙旁,聂阳藏身的地方,一字字道 :“阁下莫非觉得还不到献身的时候幺?” “呃……白兄,你……你不要说得这幺直接嘛……” “等等……你脸红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