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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京中的美人,提到苏年,总要说美则美矣,却难掩几分俗气,这一来是因为她秉性刁蛮,二来说的便是她打扮总是过于珠光宝气,粉饰感太重比不得杜嫣然等才女素雅大方。可没想到这背后竟有这样的曲折,这番孝心实在令人动容。苏年见他眼神充满温情,心里暗笑。她方才说的话自然是半真半假,苏太尉是个粗人,一朝得势土豪习气重,喜欢女儿穿金戴银是真的,但事实上,他基因太过强大,连带原主本人也是个没有审美的,所以平日里就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一棵圣诞树。现如今她想摆脱这个印象,贸然改变难免惹人疑心,倒不如全甩锅到她爹苏太尉身上,还能博个孝顺的名头,一举两得。一行人很快到达了太尉府,苏太尉此时正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看到马车辘辘而来,一下子喜上眉梢。其实以他的地位,根本不必出门相迎,只是他一介武夫本就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再加上对女儿十分担忧想念,收到消息后一早就带着家仆在门口等着了他和沈慕二人同朝为官地位相近,相互见了礼后,便对着苏年直呼:“瘦了,瘦了!”心疼之情溢于言表。苏年登时就有些无语,她的这位父亲大人一向是想什么说什么,新姑爷还在旁边站着,就高呼女儿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掉进豺狼窝了,在相府天天受虐待呢。她连忙接口道:“爹,女儿出嫁才三天不是三年,便是不吃不喝,恐怕也难消瘦呢。”“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苏太尉立马不悦地吹胡子瞪眼,而后上下端详了自己女儿半天,又满意地咧嘴笑起来:“不过你今天打扮得挺精神,看来这几日确实过得不错。”真是知父莫若女,看着苏太尉对女儿今日装扮流露出的赞赏之色,沈慕揶揄地看了苏年一眼,得到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忍不住低头闷笑一声。两人的作为在苏太尉眼里便是眉目传情,当下更加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招呼两人先进门:“马上就开宴了,贤婿先进来喝杯茶。”用过一顿宾主尽欢的丰盛午膳之后,苏太尉照例要小憩一会,便叫女儿领着女婿去她未出嫁前的院子里坐坐,美其名曰让新婚小夫妻增进了解。但毕竟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此处又是苏年的闺阁,沈慕多少有点犹豫,不过看苏年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再拒绝倒显得是自己迂腐。他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也被这苏家父女带的越来越不拘小节了。进门后,他抬眼大致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置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富丽堂皇金光熠熠,一看就出自太尉之手。苏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夫君看起来对我的闺房甚是喜爱呢。”他忙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笑意,一脸认真道:“确实有品位,同夫人今日这一身相得益彰。”苏年也没绷住笑起来:“不过平日我也不在这常待,”她凑近沈慕,语气有点神秘,“我带你去个地方。”沈慕随着苏年从院子的侧门走出,惊讶地发现内宅西侧居然都连通了,没有房屋,看上去像是个小型的校场,台子不大,却也摆着十八般武器,长枪、软鞭、刀剑斧戟应有尽有,射箭的靶子摆了整整一排。他禁不住叹道:“想不到这太尉府后院还别有洞天。”苏年随手拿过一把弓箭,手指沿着弓弦仔细抚摸:“家中没有旁的女眷,建造府邸时,爹爹就想把后院一边打通,当作习武场。”她用弦蜡把弓弦上微微起毛的地方细细抚平:“请来的风水先生和工部的几位大人都不同意,工匠说什么也不肯动工,爹爹就吓唬领头的鲁先生,说要把他一半胡子给削了,看他还讲不讲究中轴对称!”沈慕摇头失笑:“自古以来,亭台楼阁无不讲究对称之美,只是不论如何,还是实用最为重要。”“夫君说的不错,”苏年马上来了精神:“咱们相府后院空着也是浪费,不如也全部打通,做成演武场如何?”沈慕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嘴角。苏年扑哧笑出声来:“和你说笑的,”她有些慵懒地往后一靠,眼神指了指远处的靶垛:“听闻夫君不仅才学出众,还能骑善射,敢不敢同我比试一番?”沈慕闻言眉毛轻挑:“乐意奉陪,夫人先请。”只见女子忽然神色一变,一把拿过三支箭,眼睛直视着箭靶,然后迅速开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三箭齐发而且都命中了红色的靶心部分。“好箭法!”他称赞道,骨子里的胜负欲一下子也上来了,伸手接过递过来的弓,身体站得笔直犹如青松,不疾不徐地搭箭、握弓,而后紧紧盯着对面的靶子,一箭正中靶心的正当中。随后,他又抽出一支箭,移动身形,对准另一个箭靶再次一发命中。之后很快又是一箭,三箭不偏不倚,正好都落在最中心的那一点,其精准可见一斑。“果然还是夫君更胜一筹。”苏年拍手笑起来,然后靠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不过有一点我倒是一直很好奇,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般荣幸,能让夫君都为之倾倒?”沈慕眉心一跳,看着苏年笑吟吟的脸庞,一时有点吃不准她问这话的用意。“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只是知道之后,日后也好避着些,以免犯了你的忌讳,还让你左右为难。”简直通情达理到了极致,话本里的贤妻都没有如此的。若是别的女子也就罢了,可这人偏偏是同贤良淑德没有半点关系的苏太尉千金,沈慕实在费解,终于忍不住吐露一直以来的困惑:“我在新婚当日提出无理要求,你却不哭不闹,还能与我和睦相处,”他只觉得苏年身上有太多矛盾的地方,让人想要一探究竟,“你、你当年真的骑马追了平安侯世子二十里吗?”苏年换了一把新弓,正低头看着弓柄,摩挲着上面的花纹:“世人只知我为了一块玉大动干戈,却不知我追到人之后,让他心服口服地在殿前向我认错服软,我这一闹一劳永逸,让他甚至旁人都再不敢对我放肆!”“可感情之事,你情我愿,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徒劳,勉强不得。”她拿过箭矢拉满弓快速射出,箭就以破空凌云之势向前直冲而去,正好破开沈慕先前射中靶心的一支箭,稳稳地扎在了箭靶之上!原来方才那三箭齐发,她根本没用全力。“我苏年,从不做无用之事。”她回头一笑,神情骄傲。沈慕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好像每一天,他都会认识苏年新的一面。京中才子说嫣然是第一美人,但那种美,犹如临水之花,合该小心翼翼对待。而苏年之美,好似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