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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明明是两家共有。并且有时候还借不着,就像今天似的,指定是吃了个闭门羹,以至于他老子娘扯开嗓门又开始骂街,二里地外都能听见。更气村里的这些妇女没见识,居然信人只信一张巧嘴,脑子蠢透了,也不想想最后谁得了好处,就会议论他娘。PaiPai骡子行驶的声音从村头传来,宋福生的老子娘和大伯母不吵了,和大家伙一起望了过去。等累得够呛的骡子车慢吞吞驶近,宋福生的老子娘马氏终于在火把的照耀下看清是宋福生了。马氏登时两手一拍大腿,一边小跑迎过去,一边激动地挥手喊:“是我三儿回来了,从县城回来的,老三呐,娘在这呢!”“慢点,您慢点。”“你这赶骡子车回来是特意帮娘收粮的?我就知道你得惦记家!”说这话时,马氏嗓门比刚才吵架时还大,刚才能传出二里地,这能传出五里,语气里满满都是傲娇,一副你们有牛算个屁,我有好儿子,我这回还有三头骡子帮干活。宋福生的二堂哥宋福寿站在人群里,小声嘀咕了句:“显摆什么,”被大伯母轻拍了一下。即便被提醒了,也没挡住宋福寿心里在骂:钱家的上门女婿,还宋氏家族最有出息的,呸,绝户头子,换他,他宁可不沾钱家那份富贵,也不当绝户。宋福生的大堂哥宋福禄,扶着大伯也出来了。宋福禄木着脸说:“三堂弟回来正好,等一会儿他过来跟爹打招呼,我正好当大伙面问他几句,不能总让婶子年年闹得咱家没脸。”那头马氏再次发出惊讶声:“呀,三儿媳,胖丫?你们都回来了,那个是?”指了指钱米寿,有点犯糊涂了,要说回家帮秋收,这赶车的老伙计和那壮小伙她明白,估计是找的短工,可这怎么还带个小孩子,而且,车顶好像堆了一堆东西,拿来的礼品也太多了。宋福生指挥老牛头,让直接将骡子车赶进自家院里,又略过大伯的身影,手指点着自家大哥二哥道:“你们跟着去,赶紧给骡子喝些水,再找些好的吃食喂上。”说完他又借着火把亮光寻找大姐夫的身影,想着趁机给一块叫家去,一起说,省的还得把跑路那一套重复几遍。也就是说,宋福生两次在人群里寻找身影,两次都略过了他亲大伯。宋大伯不抽烟袋了,清咳了一声,他二儿子立刻喊道:“三堂弟,你没看到我爹啊?”宋福生冲两个乡亲摆手,一个嘱咐去叫里正爷爷务必过来一趟,另一个让帮忙去叫山脚下的大姐夫一家,说有急事。有好信儿地问,是啥急事啊?从县城回来了都。宋福生还没等回答,大堂哥就凑了过来。宋福禄一副他是宋家老大,甭管分没分家,按照福字辈排行他就是大哥的架势,对宋福生说:“三堂弟,一笔写不出……”宋福生拧眉打断:“别跟我废话,牛是祖父的,死前没分就是两家的,现在你家用着,借都不借我们,你一笔什么玩意你一笔。”宋福禄没想到最要脸面、最讲读书人身份的宋福生,能这么说话。“你?我说老三,你吃错药了,你娘脾气这么大,十里八村就没有不知道的,都不愿意和咱宋家结亲,你不知道吗?你娘再这么下去,也有碍你名声不是,你怎么能?”宋福生再次挥手打断,原身就是总讲孝道讲名声,那老牛这么些年没要回来也怨他,压着他娘别闹,还被他大伯哄的,也是为了将来考秀才,满肚子愚孝。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换芯儿了。“脾气大,我们哥仨外加我大姐哄着,我们乐意!有不有碍名声,我们愿意惯着,我们都不在意,跟特么你有什么关系?!”说完把他大堂哥使劲扒拉到一边,指着他大堂哥骂给大伯听:“没功夫跟你们计较,再特么给我胡搅搅一句,我这就杀牛!”乡亲们赫然发现,书生宋福生,说完这番中了邪的话后,居然要来真的,从身后嗖的一声抽出一把砍刀来。第二十二章第一印象乡间地头,谁能吵吵两句就抽刀,这也太吓人了。所以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弄得四周真没动静了,一个个瞪着眼睛不敢动。宋大伯惊愕地望着宋福生,像是不认识这个侄子一样。而他大儿子宋福禄,刚才是被宋福生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情急之下,抓住跟前人的胳膊才站住脚,现在还抓着那人胳膊不松手,也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就连在心里骂宋福生是绝户头子的宋福寿,这位平时嘴比较欠的,他是看了一眼明晃晃的砍刀,咽下了嘴边挑衅的话,又瞄一眼,又咽了咽。只有马氏有动静,她在哭。而这次哭,却不同于以前她丈夫刚没,感觉天塌了的嚎啕大哭;不同于她家从儿子到小孙子被村里人欺负,她找上门的撒泼打滚哭;更不是从前地基被人强占了几分,她边跳脚边骂,敲锣打鼓满村里通知她这个寡妇被欺负了的哭。此时,她在捂着眼睛小声啜泣,身体微拧着,甚至是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掉泪。马氏情绪十分激动,想起往常三儿回来就劝她,得跟村里人处好,吃点亏就吃点亏,得和大伯一家走得近,祖父和父亲不在了,大伯就是最大的长辈,要尽孝道,要不然有碍名声,影响前程。她就总觉得有个东西在压着她。而如今,就在刚刚,三儿说完那番愿意哄她、愿意惯着娘、娘怎样做也不会嫌弃娘,她那口气算是彻彻底底顺过来了,感觉身上一下子就轻松了。马氏抹了把泪,这眼泪还抹不完了,她破涕为笑想,老头子都没说过这热乎话,三儿,她没白供读书,到关键时刻,有学问是不一样的。“走,三儿,把砍刀给娘,那牛啊,娘往后再不提了,真不要了,我不要了!”最后两句干脆冲大嫂喊话。她想好了,关于牛,说到做到,儿子能为她做到这地步,她更不能让儿子真去亲大伯家又坎又杀的,传出去对三儿名声不好,那是坑自己家娃。就连以往常骂的那句“心肠黑早晚天打雷劈”,她也咽下去了,怕矛盾扩大,三儿真冲上去。然后就抢过砍刀,还吸溜下刚才哭出来的鼻涕,拽住宋福生的胳膊往家带:“家去,赶一天路也没吃上口热乎的,娘这就回去张罗,正好家里也没吃。”“怎么没吃?”“这不是抢收嘛。”宋福生借坡下驴,边和她娘说话,边顺着她娘的力气往家走。其实他也不想打照面就亮剑,可是一个个太烦人,没完没了。他还着急回家看看呢,惦记自己那傻媳妇和傻闺女,一院子人,没有一个认识的,说话露馅怎么整,只有速战速决,哪有空干仗杀牛。这娘俩往家的方向回,离开得稍微远些了,议论开始了。先是有窃窃私语小声地说,宋福生是不是冲到哪路鬼神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