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冰
张胜偷偷撇了戴晚好几眼，终于没有忍住，他不自在的把报纸给收了起来，起身走到了戴晚面前。 “你，好点没。” 一开口他就后悔了，不是他让戴晚身体差不多了才让出去的嘛，问出这话简直是弱智。 但戴晚好像也没察觉到，她回避掉张胜的眼神。 “嗯，好点了。” …… “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吧，我订了餐厅。” 张胜打破了这场尴尬，但其实并没有，直男就是这样的，一到感情就生硬的不得了，张胜这个粗神经都感受到了，但想起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上。 但戴晚又有什么选择呢，她是张胜的情妇，事实上，她就是没有选择权的。 于是同意，上车。 新来的王秘书做事确实周密，一环扣一环，烛光晚餐，看展，开房。 即使不是浓情蜜意的情侣，也可以看起来浓情蜜意，更何况是金主哄自己情人高兴呢。 张胜看不懂这高雅的展览，王秘书很好的考虑到了戴晚高素质的特点，但并没有兼顾张胜这人。 罢了罢了，反正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他陪着就好，好在戴晚真的对这些感兴趣，两人虽然依旧没什么话，但一人看展，一人看人，也没有那么尴尬。 今晚的展览主题是珠宝，听介绍人员说这是几年才开一次的展览，时间还不定，然而今天恰好给碰上了，这展品都珍贵的很，好像这些玩意儿一个个的都有着不小的年纪。但在张胜眼里，好像都一个样儿，审美基本无的土大款，这些稀世珍宝估计只有大小和颜色区别。 参展的也非富即贵，其中也不乏有认识张胜的，这个a市首富，甚至算得上是a国首富的人物，即便是个土大款，但哪个富豪不想认识呢。 于是很自然的，本来负责陪人的张胜成了话题中心，人来了，总不能冷脸拒绝吧，于是张胜不得不开启商业互吹模式。 而他身边的戴晚，那些富豪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全部集中到张胜身上，富豪吗，有美貌的情人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且再美貌，它也没有钱好看啊！ 被忽视的戴晚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张胜还是感受到了她沉下去的脸色。她不喜欢社交，即便不用她亲自上阵，就这么在旁站着，那都是一种折磨。 张胜这人虽然爱热闹，但他今天是负责陪人的啊，这些该死的老头，偏偏在这时候出现，他虽然应付自如，但还是烦得要命。 “你先去逛逛吧，等会儿我来找你。” 张胜非常温柔体贴的让戴晚先走，对付这种场面，他一个人就够了，戴晚也没有推辞，她已经半年都没有怎么出去过了，本来就讨厌社交的她更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但好在脱离了张胜，她什么也不是，谁也不认识，即便容貌出众，但是空有容貌又有什么用，但这对于戴晚来说是好事，她巴不得别人无视她。 她不需要别人来充实她的世界，她有她自己就足够了。 几年一展的珠宝果然都非寻常之物，戴晚没有珠宝相关的经验，但也丝毫不妨碍她欣赏珠宝及其历史。 时间不知不觉就流走了，张胜终于应付完那帮老登，他环视了一周，没有看到戴晚，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展览的末尾找到了还在观展的戴晚。 戴晚看得太专注了，以至于没有发现靠近自己的张胜，而他看到戴晚如此认真，动作也下意识的放缓，也没有说话，只是跟着戴晚看展。 她看展，他看她。 走走停停，最后戴晚在一展品前逗留有好一会儿了，那专注的眼神，认真美丽的侧脸，让张胜着迷，原来她让人着迷的地方不止床上，还有这种小事上。 张胜津津有味的看着戴晚，但戴晚看到这件展品的时候，明显眼神都变了，什么展品让她那么上心啊，张胜皱眉，然后难得将目光转向了展品。 这是一件淡蓝色宝石间隔的项链，在展览灯的照射下，静静的挂在黑丝绒人型展台的琉璃，宛若黑夜的眼泪，纯净，淡雅，美丽至极，但却沉默的待在一旁，不引人瞩目。 要是按张胜的审美，旁边那些镶满了耀眼大钻的项链，哪条不比这条好看。 虽然但是，张胜也知道，要想让人开心，首先就得送她想要的，而不是送她自己想送的。 他还是感知得到自己的审美和戴晚的有多大的差距的。 但正当张胜好好欣赏着这件瑰宝时，戴晚却突然收回了目光，甚至在看到身旁的张胜时，眼神突然有些惊讶与慌张。 “没事，我就陪着，你继续。” 张胜连忙摆手，虽然他也不理解为什么戴晚会慌张。 戴晚没有解释，她掩去眼中的神情，将视线从这件展品和张胜身上移开，走向其他的展品处，好像是在转移注意力。 但张胜却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条项链。 “深蓝”？ 真是个故作玄虚的名字，所以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剩下的时间，有张胜陪着，戴晚明显没有刚开始那么自由了，两人沉默的逛完了整个展览。 展览到了十点就闭馆了，约会也终于兜兜转转来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开房。 顶级总统套房，至高享受，作为首富，约会那不得包个总统套房。 但张胜面对这一览无余的美景也没什么心情，一向大大咧咧的他看着站在落地窗前沉默不语的戴晚，舌头又跟打结了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要不自己干脆先转身冷静一会儿，但看着戴晚那些微孤寂的背影，突然又有点不忍心。 明明下午那时候看着还挺开心的，看展的时候也挺好，但怎么现在又回到了死气沉沉的样子。 张胜的内心不知为何被刺了一下，他撇撇嘴，眼神不自在，但身体却先于脑子行动。 张胜向前几步，从后边抱住了戴晚。 “我……” “我今天来月经了，身体不舒服，不能做。” 戴晚没有拒绝张胜的拥抱，但拒绝了张胜下一步的动作。 但张胜本来也没想着干事，本来他就不知道说什么话了，现在更是。 “不是……” 张胜张口，好久才憋出了一句。 “我就抱抱你……” 戴晚没有再说话，神情掩在乌发和黑夜中，都看不清了，也不知道信没信。 或许两人天生不合，要不是张胜图色，或许两人是一句话说不上的，两个平行世界的人。 但总有傻的妄图突破，比如张胜这许人也。戴晚能安静，但张胜不能，他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说出今天最重要的事。 “嗯……那个……生日快乐……” 张胜很不自在的说出了这句今天一直在酝酿的话，好像是在怕自己尴尬，下一秒，他就拉着戴晚进了卧室。 本来他还打算循序渐进缓和下感情，结果，今早上戴晚刚出去不久，王秘书便贴心的告知他，今天是她的生日。 生日？！ 张胜顿时警觉起来，过生日，对伴侣来说可是大事！张胜虽然没个正经恋爱经验，但大概也会给相好生日或节日送送花啊或者礼物，以往不太走心的都送了，更何况现在走心的戴晚。 虽然有些紧急，但也是他的心意。 但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满床的红玫瑰，甚至还贴心的用被子叠出了两只相互依偎的天鹅。 张胜更尴尬了，他已经预料到了卧室里会有什么，但依旧还是被眼前的实际画面来了个暴击，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又冷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让王秘书来搞这事了，太懂了，反倒弄得他不知道咋办了。 张胜偷偷看了眼一旁的戴晚，戴晚估计是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尴尬，反而眼中都是……疑惑？ 疑惑什么？疑惑他的行为嘛？张胜脑子此时被尴尬充斥着，没有深入去想。 而且现在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张胜硬着头皮上前了几步，将天鹅前边的玫瑰花瓣拨开，露出了一个红丝绒首饰盒。 还好，这个还没那么丢脸。 他利落的拿了起来，又很快速的远离了那张“耀眼”的床，估计秘书在布置这张床的时候，秘书还以为两人会激烈的在上边做事，但可惜了他这番心意，今天他们都没有心情。 “这是我挑的一点礼物，你，你看看……” 张胜将首饰盒递到了戴晚面前，她犹豫了一会儿，眼神中的迷惑也已散去，最后还是接过了礼物。 礼物包得很精致，戴晚拆开了上边的蝴蝶结打开了盒子，一条奢华的红宝石项链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大颗的红宝石镶嵌在18k白金中，与碎钻相互映衬，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高贵奢华，让人移不开眼。 戴晚一眼就认出了这条项链，这不正是今晚展览上最贵的那条红宝石项链吗，还记得当时模特带着这条项链刚出来的时候，全场的贵妇都不禁发出了惊叹声，还有不少想要当场买下的，结果被工作人员婉拒，说这条项链早已有主，没想到，是他。 戴晚伸手摸了摸项链，冰冷的金属和矿石质感，似乎都在诉说着它的高贵。 虽然不知道价格，但想也不用想，绝对是把她卖了也买不起的程度。 但可惜，她不感兴趣，冰冷的钻石光芒没有让她惊喜，反而让她想起了那个红棕色小楼里，女孩子们那稚嫩的脸庞…… 戴晚合上了首饰盒，啪嗒一声，项链的光辉再度被掩藏起来。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她虽然成了金丝雀，但唯一残存的可怜自尊，是她最后的挣扎吧。 “就一条项链而已，也没什么的。” 张胜脱口而出，但其实他也不知道在买单的时候付了有多少，他其实也不知道哪条好看，但他只知道，既然所有人都喜欢的，那他女人为什么不能得到，反正现在他也不缺钱。 要不他顺便把那条蓝项链也给买了吧，那样她应该会……高兴吧…… 戴晚还是放下了项链，没有露出张胜想象中的惊喜模样。 张胜：？ 他买项链就是为了讨戴晚开心，本来看今晚展览，戴晚不像不开心的样子，他还以为稳了，结果现在人不开心了，这项链又有个毛线价值啊。 张胜左思右想，又没了主意。 “那你想要什么……这，过生日的，总不能没个礼物吧。” 戴晚想开口拒绝，但她才开口，脑中就浮现了幼梦中孩子们的身影，她拒绝的话瞬间就止于口，最后，她妥协了。 “给幼梦孤儿院捐款吧。” “那就是我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