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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不容易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 从禁军口中得知太尉府设在内城,从凤凰岭的内城城墙翻过也不甚远,程宗扬顾不得赶往梵天寺,一路闯向太尉府。 程宗扬对太尉府一无所知,但有个地方绝不会忘——白虎节堂。只要抓住高俅这个jian贼,十个李师师也能救出来,说不定还能顺手宰掉陆谦。 程宗扬戴上头套潜入太尉府,抓了仆人逼问出白虎堂的位置,随即潜入厅中等候。 为了避免林冲察觉,太尉府的人一直等到天黑才带林冲来到白虎堂,从侧厢入厅。 林冲在厢房苦候,起身踱步,触摸沙盘,直到陆谦现身将他拿下的整个过程,程宗扬都历历在目。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因为他发现隐藏在暗处的不只他一个人。 那个人的修为如何,程宗扬并不清楚。当时他刚藏到匾后,听到门响立即缩身,来不及去看,他只知道自从那个人进入白虎堂,自己没有再听到任何一丝声息,连林冲也没有察觉厅中还有人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从厅上下来,慢慢走到那柄屠龙刀前。他弯下腰抚摸着刀身,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锵的一声,宝刀出鞘,紧接着一抹寒光如闪电般掠起。 程宗扬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身前那面写着“白虎节堂”的匾额悄无声息地裂成两半,刹那间刀光及体。 程宗扬一手按着臂上的伤口,来不及去拿怀中的珊瑚匕首,他用受伤的手臂抓住背包,不管里面是什么,一把掏出来,迎向屠龙刀锋锐无匹的刀光。 叮的一声,无坚不摧的屠龙刀竟被他手里一个莫名其妙的破玩意儿生生挡住。 手臂上的伤口被震得裂开,鲜血顺着手臂直淌而下。程宗扬手臂剧痛,却死死握住那个东西不放手。 借着屠龙刀一闪而过的寒光,他发现自己手里握的是一只光秃秃的剑柄,用来挡住屠龙刀的正是护手的剑锷。 失去剑身的剑柄显得又古又旧,上面贴着一张火红的符印,透出一丝诡秘的气息。 鲜血浸透符印,随即又被屠龙刀的寒光冻成一层薄冰,使符印上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纹。 眼前刀光一收,那人落在沙盘上。黑暗中,隐约能看到那人头上戴着一顶乌纱帽,两根帽翅笔直伸开,竟是一位高官。 这家伙不会就是高太尉吧?只听说高俅是个踢球的高手,没听说他能打啊? 程宗扬心里嘀咕着,手中的剑柄忽然发出一声犹如雷声的低鸣,仿佛寂寞多年的剑客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紧接着程宗扬丹田的气轮一滞,全身的真气仿佛被抽取一空。 就在这时,那人的屠龙刀寒光重现,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程宗扬惊骇欲绝之际,剑柄上那张结冰的火红符印乍然破碎,一道电光从空荡荡的剑柄中飞出,在剑锷上腾跃变形。 屠龙刀的寒芒已经逼到面前,程宗扬奋起最后一点余力,握住剑柄死命朝屠龙刀的刀锋劈去。 刀剑相交,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然而两股无形的气流盘旋迸出,整座白虎堂彷彿为之一震。 屠龙刀的寒光猛然一暗,无坚不摧的刀锋竟然被电光崩开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不过程宗扬没来得及出手,就看到刀锋的缺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屠龙刀的光泽一点一点浮现出来。与此相反,剑柄上的电光却开始收敛凝固。 犹如昙花一现的电光褪去,原本光秃秃的剑柄上多了一柄刃身。 那道锋刃宽不过两寸,长度却将及三尺。刃身修长,顶部微微弯曲出一个弧度——程宗扬这才发现,这玩意儿根本不是剑,而是一把细长的战刀! 与屠龙刀如冰玉般的通透不同,由电光凝成的刀锋遍布黑白交错的纹路。 那些纹饰完全超越程宗扬知道的锻造技术,最细处比发丝还细,而且全是曲线,弧度流畅自然,没有半点生硬。细密的线条构成无数玄奥繁复的图案,一眼望去使人觉得奥妙无穷。这东西……自己虽然不是很懂,但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刀柄还没凝成刀刃的时候就能把屠龙宝刀打出缺口,眼下锋刃已成,还不一下子把屠龙刀砍成两半? 眼看那人的屠龙刀再次袭来,程宗扬大喝一声,细长的刀身撕开空气,带着尖锐的啸声迎向屠龙刀。 双刀相交,黑白缠绕的刀身只微微一震就被屠龙刀砍成两段。断裂的刀身飞出,随即化为无形。 程宗扬只觉丹田剧痛,屠龙刀仿佛透体而入,将气海中旋转的气轮斩开,浑身经脉仿佛被撕裂、扭曲。 与此同时,屠龙刀也袭上面门,冰寒的刀光劈开程宗扬的头套,几乎将他的脑袋砍成两半。 我干!这鸟刀刚现身的时候能把屠龙刀打到下风,凝成刀刃却一把输个干净,这也太扯了吧! 程宗扬顾不上控诉这把鸟刀的设计者是缺心眼还是太混账,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前是一顶华丽的纱帐,帐顶用珍珠攒成图案,在烛光映照下炫人眼目。 程宗扬眯起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帐顶的图案是一群人正在蹴鞠的场景……谁这么神经病?睡觉的纱帐还镶着蹴鞠图? 不对啊,我不是应该在白虎堂吗? 程宗扬清醒过来,急忙去摸脑袋,手掌一硬,却是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 “你醒了。” 帐外传来一个声音。 程宗扬扭头去看,只见是一个穿着绛红官袍,头戴长翅乌纱帽的高官。他背对着自己坐在椅中,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打开的背包,正在翻看里面的物品。 程宗扬伸手一摸,自己的钢刀、匕首,包括那只剑柄都被搜缴一空,想动手只有rou搏一途。 问题是人家的屠龙刀正放在桌旁的架子上,真打起来,恐怕不等自己爬起来,就在床上被砍成十段八段。 那人放下从背包里翻出来的阴阳鱼,然后转过身,拂了拂衣袖。 看到他的面容,程宗扬像见鬼一样瞪大眼睛。 眼前这人自己见过!不但见过还一起喝过啤酒、抽过雪茄、看过鞠赛,还差点共享他的女人…… “苏佳朴!” “正是。” 程宗扬干笑道:“没想到会遇上老朋友,哈哈……” 苏佳朴打断他,“你是从江州来的吧?” 程宗扬硬着头皮道:“江州啊,我倒是去过。” “前日我去橡树瓦便有所怀疑。” 苏佳朴低叹道:“世间除了岳帅,哪里还有人一眼就能认出啤酒和雪茄?” 程宗扬脑中灵光一闪,“是你!是你送的情报!” 苏佳朴微微颔首。 心底的疑惑终于澄清,这个苏佳朴就是一直为星月湖提供情报的线人。 绝处逢生,程宗扬长出一口气:“没想到你会在太尉府!难怪孟老大这么多年都能没弄清你的底细。哈,我还以为你是书吏呢,看这官袍,好象混得不错啊!” 苏佳朴伸出手,淡淡道:“认识一下,鄙人姓高,高俅。” 程宗扬张大嘴巴,表情像被雷劈过一样。 穿着太尉冠带的高俅,看起来比橡树瓦子的苏佳朴老成许多,眼角的皱纹愈发细密,眼神却锐利至极,不再是那个独自看球的寂寞商人,而是位高权重,城府深沉的当朝太尉。 程宗扬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样握住高俅的手,还用力摇了摇。 “高太尉……从小你和高衙内就是我崇拜的偶像……我有点没清醒……为什么你会用‘苏佳朴’这个名字?” “高某曾为东坡居士的书僮,用此化名,以示不曾忘本。” 高俅松开手,眉峰一挑,“很意外吗?” “太意外了。” 程宗扬老老实实道:“我真没想到高太尉会是……会是……这么铁杆的球迷……” “当年我与小孟、小艺、明信、小景他们组成的鞠队,是鞠场上的不败之师。” 高俅叹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做买卖的做买卖,当杀手的当杀手,教书的教书,卖画的卖画,我还以为今生今世都看不到星月湖的战旗。” 程宗扬小心道:“高太尉,你和岳帅……没仇吧?” 高俅毫不隐瞒地说道:“岳帅于我有再生之恩。次见面时,我还是东坡居士门下的书僮,岳帅刚刚声名鹤起,整日奉承他的不知凡几。岳帅却对我青眼有加,指点我苦练蹴鞠之术,终于让我高俅靠着一脚好球出人头地。” 程宗扬不知道有多庆幸,见惯岳鸟人的仇家,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星月湖大营以外的人表示受过岳鸟人的恩惠,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 “你和孟老大他们既然认识,怎么孟老大不知道你就是如今的高太尉?” “他们只知道我是苏佳朴。” 高俅道:“我本名叫高枢问,靠着蹴鞠接近宋主之后,我不仅与他们断了联系,连名字也改了。嘿,差不多是二、三十年前的旧事,小孟他们未必记得那个苏佳朴,何况是如今的高俅高太尉?” 程宗扬憋了半晌。“难道这都是岳鸟……岳帅的安排?” 高俅点了点头。“岳帅眼光之长远,当世不做第二人想。谁能想到他声名初起之时,就料到有风波亭之变?在他的指示下,高某刻意转为军职,在军中沉浮二十年,人人都道我是靠蹴鞠得宠的幸臣,就连风波亭之变后,亲附岳帅的文武官员被尽数清洗,也没有动到高某分毫。直到星月湖大营解散、岳帅生死不明,我才依照他当初的吩咐,在明庆寺的祈福榜上留下字条,与星月湖旧部联系。” 程宗扬佩服地说道:“孟老大他们想查一个人,恐怕宋主的私生子都能查出来,可十几年来都没弄清你是谁,太尉怎么做到的?” “每次都是我先放好情报,再往明庆寺的箱中投下字条。见面的时间、地点每次都不固定,他们哪能找得到我?橡树瓦这次时间太紧,我又急着看齐云社和石桥社的比赛,才冒了风险。” 程宗扬前后想了想,如果不是高俅主动说出来,自己也想不到和自己喝酒看球的苏佳朴就是来传递情报的线人。这样还算担了风险,他以前的小心谨慎可想而“还有一个问题,” 程宗扬道:“追杀令是太尉下的,还是你那位小衙内借你的名义下的?” “是我。” “为什么?” 高徕的目光落在桌旁的屠龙刀上。“你可知道这屠龙刀是谁的?” 程宗扬怔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岳鹏举!” “不错,这是岳帅的佩刀。” 高俅露出一丝黯然的眼神,“岳帅在风波亭之变前赠我此刀,高某收在卧室已有十五年,从未让外人一睹。可恨犬子无知,竟然拿此刀胡闹,既说不得,只好将见过屠龙刀的人都杀个干净。” 程宗扬苦笑道:“太尉一出手就雷厉风行,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高俅没有多少歉意,淡淡道:“事关岳帅,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罢了。” 房内的铜铃微微一响,高俅止住程宗扬的话语,然后拉了拉绳索。 片刻后,有人进了院子,在房外远远道:“老爷,小衙内来了。” 高俅沉下脸,“让他进来!” 第三章 高衙内像颗皮球一样跳进来,一脸天真烂漫地叫道:“爹!” 高俅喝道:“孽障!跪!” 高衙内被他吓了一跳,委委屈屈地跪下来,小声道:“我叫声‘爹’又怎么了?你不想听,我不叫还不成……” “你干的好事!” 高衙内拧着脖子道:“王爷家的老三不是我打的!” “谁问你这个!” “在翠云楼争风吃醋,打死人也没我的事!都是小梁子他们干的!” 高俅被这个义子气得七窍生烟,指着那把屠龙刀喝道:“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高衙内抬起头,“你说这个?哈,爹,我还没跟你说呢,孩儿看中威远镖局李总镖头的老婆,想把她弄来玩玩,谁知道她有个妹子比她还漂亮几分。孩儿一打听,哎哟喂!你不知道她妹子竟然是林冲的老婆哎!孩儿想到硬抢,怕往爹的脸上抹黑,于是想了个好主意,把这刀给林冲,然后说府里失窃,把林冲当贼抓起来,然后把他老婆抢过来!爹,孩儿够聪明吧?爹,你还没见过林冲的老婆吧?真是水灵!那腰细的,屁股扭的……等孩儿玩过了,让爹你也玩玩!” “孽障!胡说些什么!这刀岂是你轻易动的!” 高俅抓起戒尺,喝道:“把手伸出来!” 高衙内把手背到身后,叫道:“你凭什么打我!我拿了你的刀又怎么了!你是我爹!你死了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都是我疏于管教,才让你这般胡作非为!” 高俅说着举起戒尺。 高衙内见他真的要打,直接往地上一躺,打滚叫道:“打人了!打人了!我又不是你亲儿子,你凭什么打我啊!娘!娘!没娘的孩子真可怜!要被干爹打死了!啊啊……” 高俅下令杀光所有见过屠龙刀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称得上杀伐决断,这会儿对着撒泼的干儿子,手里举着戒尺,怎么也打不下去。 忽然啪啪两声脆响,高衙内肥嘟嘟的脸上多了两个掌印。 高衙内的嚎叫声卡在喉咙里,呆呆看着那个脑袋上包着纱布,看起来有点眼熟的男人,半响后惨叫一声:“爹!有人打我!” 说着扑到高俅怀里干嚎起来。 高俅扔下戒尺,顿足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