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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睡好,阿娘没回来,那我就进宫找她去吧。”水榭的太湖石那边,裴行止和谢欢欢过来道:“师妹,宫里派了人来接我们,说是懿妃娘娘有请。”郑拂问道:“懿妃娘娘请你们是有什么事吗?”裴行止蹙了蹙眉,“还没说。”郑拂点头,“恰好,我也要进宫,我和你们一起吧。”上了准备好的轿子,谢欢欢忽然接口,声音很轻,却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我想,懿妃娘娘宣我们应该是和伽罗有关。宫里传来消息,三皇子被猫妖附身,妖性大发,杀害了不少人。大理寺夜审三皇子,却发现三皇子死在了狱中,钦天监的人来报,说三皇子的死是曾经夭折的七皇子冤魂作祟,可是,伽罗根本没有夭折,他哪里来的冤魂作祟?”谢欢欢之前已经把事情经过和裴行止交代过了,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修长的指尖在膝盖轻轻敲了敲,他像是叹了一口气。“听说,三皇子的尸体放在明空殿了,到时候,我和欢欢去看一下,他的死太过蹊跷,猫有九命,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去,他或许是为了脱罪,故意诈死。”猫有九条命,普通人当然杀不死他,可是,如果是小阎王呢?他已经重新变成了阿修罗王。郑拂垂着睫毛,半晌,她忽然朝着谢欢欢问道:“谢师姐,如果谢师弟变成了你不认识的模样,你还会认他吗?”谢欢欢没听出她的深意,露出个安抚的笑来,“郑师妹,我和伽罗做了那么多年了姐弟,我知道他身上有很多秘密,譬如这个皇子身份就让我很意外,可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永远都是我的弟弟。”郑拂心一颤,谢师姐真的很坦荡,她忍不住抱住了谢欢欢,偎在她怀里,睫毛蝴蝶一般颤了颤,轻声道:“谢师姐,你真好。”谢欢欢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无精打采的模样,心里有些发软,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裴行止轻咳一声,“师妹,不要抱太久,还有师兄呢。”随即换来谢欢欢嗔怒的一瞪,裴行止笑了笑,没再说话。郑拂唇角勾出个笑意来,她明白,师兄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安慰她。谢师姐和裴师兄都是真正拥有完整人格的人,所以他们永远不会迷茫,永远能为自己坚持的东西并肩前行。可小阎王不是,他缺失的东西太多了,唯一能抓住的就是她。……明空殿凉如水,四面放置着沁凉的冰块,即便是炎炎夏日,这里也渗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气。斗拱飞翘,藻井绘着飞天的传说,大殿中间摆着一个灵柩,而秦成瑾的尸体就躺在这里。他已经褪去了妖相,恢复常人模样,双目紧闭,墨色的发丝如同结着霜。灵柩下,穿着黑绡裙的容妃半跪在蒲团上,独自垂泪,她指尖勾着手帕拭泪,掐丝珐琅的指套泛着森冷的光。她身边,戴着十二旒冕的天子脸色沉重,沉郁的眉眼一直落在秦成瑾身上。秦成瑾虽然是猫妖,可却是所有儿子中长得最像他的,而且,别的皇子觊觎着皇位,畏惧着他是天子,对他没有多少孺慕之情。在他们眼中,他先是君,然后才是父。只有秦成瑾把他真正当作父亲,会朝他卖乖、讨他欢心。因为这个原因,他最宠爱他,甚至他做出很多荒唐事来,他都可以容忍。一开始听到他妖怪身份暴露,他也无比震怒,可后来听到是那个死去的孽种作祟,他几乎是下意识就选择相信了。他回头,目光转到沉默不语的懿妃身上,懿妃穿着素雅的宫装,脸上不施脂粉,没了以前艳丽得令人不可逼视的惊艳感,容貌变得寡淡了不少,像衰败的罂粟。都是因为那个孽种。他对她心里是有一丝怨怼的,自从那个孽种死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困在深宫中,甚至不肯被他宠幸。他是天子,也是他的夫君,在她心里,难道比不过那个孽种么?况且,他从不认为那个孽种是自己儿子,他是借着苗心懿的肚子出生的恶魔。他要让苗心懿彻底对那个孽种死心。十二旒冕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他逆着光的脸呈现出一丝阴翳,目光阴沉,垂眸望着懿妃,“懿妃,你还有何话可说?”“清者自清,臣妾无话可说,臣妾只知,此事和狸奴绝对没有半点关系。”懿妃倔强地低头,露出一截如玉的脖颈。她不看天子一眼,只是,垂眸望着眼前的铜盆,这是狸奴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却被人偷偷焚了,只剩一小块布料和冷掉的灰烬,据说是招魂仪式的残余物。苗心懿心知肚明,自己的常宁宫一向很少有别人踏足,想来,她宫中已经有人被容妃收买了,就是为了嫁祸给她。容妃姣好的容貌呈现出一丝扭曲,她怨恨地望着懿妃,厉声质问,“jiejie,瑾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他,jiejie自己的儿子没了,便要让meimei一样尝到失子之痛吗?”听到她故意提起狸奴夭折之事,苗心懿冷冷望着她,直言不讳,“meimei好手段,为了陷害本宫,不惜牺牲自己儿子的命。”上次害得她和狸奴分离的把戏不也是这样。容妃像是被激怒了,眼中呈现出一丝猩红的色彩,她厉声道:“你胡说!瑾儿是本宫的心肝,本宫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你还我瑾儿命来。”她从蒲团上起身,像一个真正的失去儿子的母亲,失去了理智,尖利的指套要来划苗心懿的脸。天子却一把攫住了容妃的手,将她狠狠甩在地上,怒气冲冲,“够了,你发什么疯!”他想要来扶苗心懿,却被苗心懿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苗心懿起身,端庄立着,语气客气又疏离,“圣上,此事并非狸奴所为,臣妾恳请圣上不要只听容妃一面之辞,臣妾刚刚请了紫徽山和姑苏谢家的人来彻查此事,他们就在殿外候着,请圣上准许他们进来。”天子望着这个高傲的女子,面沉如水,按耐着怒气,“宣。”容妃伏在地上,黑绡裙像是萎靡落地的大丽菊,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天子,美目中蓄满了泪水,望向懿妃的目光越发愤恨。一旁的陈理信悄声道:“娘娘莫怕,他们肯定查不出什么来的。”容妃垂着睫毛,眼底浮现一丝冷笑,天子不爱她,她早就清楚,她只是为了让苗心懿嫉妒的工具人。高大的梧桐树上,蝉鸣不歇,当值的太监站在殿前焦急等着。烈日当空,太监白嫩圆润的脸上不停沁出汗,汗流浃背,藏蓝色的衣袍被晕湿了一大片,听到天子的话,他忙道:“裴公子,谢姑娘,请。”郑拂掀开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