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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就这么占据了整个墙面,能将密集恐惧症患者给当场逼疯。此时,这些面孔上面都没有什么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与麻木。雷哲鸣扫视一遍,初看时觉得有些眼熟,尽管面孔呈现出男女老幼不同的特征,但他总觉得里面有某个人的影子。只是看了一会儿,这份特征逐渐变的模糊,他又不怎么确定了。不过这都是小事,甭管这些面孔的雕刻师选了谁作为范本,都不是他应该关注的问题,只要这截墓道中没有什么致命的机关,就足够了。而楼澈也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示意此处便是上佳的休憩场所。被追踪的隐患并没有消除,休息的时间当然不可能太长,但这并不妨碍雷哲鸣抓紧机会将心中疑惑问个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他询问的自然是楼澈对白昕玥动用的杀招,别说那一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就连雷哲鸣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楼澈轻轻靠在墙壁上,轻轻闭着眼睛权当是闭目养神。他也在犹豫究竟回答还是不回答,可他也了解雷哲鸣脾性,若是不能给出让他信服的答案,他一定会追问不止。偏偏两人彼此是这般熟悉,谎言也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唯一能让雷哲鸣相信的,怕是也只有真相而已。轻轻叹了口气,楼澈尽量选了温和不刺激人的叙述方式,娓娓道来,“还记得上一次,我帮助火炼……大人前往惑术中救白昕玥的事吗?”如何能够不记得?不仅记得,每每想起雷哲鸣便是一肚子怒火,认为楼澈太过不知死活。此时此刻听他说起这一茬,雷哲鸣当即猜到实情远比他以往所知的还要更加复杂,先是一愣,随即就感觉胸腹中的那团火气直直的烧了起来,他差不多就要当场七窍生烟。“从惑术中回来之后,火炼大人也曾经质问过,认为他见过的那名雾女便是我化身而成。看得出来,那时火炼大人动了真怒。”楼澈在犹豫过后,对于火炼的称呼后面终究还是冠上了“大人”二字,即使落到这步田地,有些坚持依然放不下。雷哲鸣当然记得当时情形,毕竟火炼隔日一大早就气势汹汹的造访了那座离群索居的木屋,完全是兴师问罪的模样。不过雷哲鸣并不想管火炼推测的依据是什么,他只关心事实,从楼澈嘴里撬出来的事实。“那么,究竟是,还是不是?”问这话的时候,雷哲鸣猛然转头盯着楼澈,目光灼灼,都快带上凶恶的味道了,声线也压的极为低沉。不管怎么说,总之楼澈感觉到了比当日面对火炼还要更加巨大的压力。“不是……也是。”即使楼澈措辞上面再怎么模棱两可,但最真实的部分终究还是掩饰不住的。雷哲鸣一把攥住了楼澈的肩膀,后者吃痛,可是也没有闪躲。怒气冲天的男人本就可怕,况且雷哲鸣脸上还有一块狰狞无比的伤疤。“这么说,你当时分辨说雾女是守墓者的象征,那不仅是在误导火炼,更是在误导我?!楼澈皱了下眉,不仅仅因为肩膀的痛楚,更多的还是心绪的烦躁,“也不是误导,据我所知,惑术中的雾女虽然并非未希有意识为之,但的确是因为她的执念才形成的东西,而当天,那雾女也出声阻止火炼大人救人,妄图以此斩断过去的孽缘。”楼澈并没有说谎,若非实情,当初也无法那么简单便说服火炼,从那之后,他也没有再追究过此事。然而雷哲鸣太了解眼前这个人了,他知道事情经过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努力压制着脾气,除了个别单字有些破音之外,雷哲鸣的状态看起来仿佛还很正常。“楼澈,过去我不追问,不代表我从来没有怀疑,只是顺着你的意思罢了。难道到了今天,你还是连一句实话都不肯给吗?”其实楼澈也明白,既然这话题已经被挑起了,便再也没有敷衍过去的可能性。“当天火炼大人追溯时光,不管怎么说是利用了我的惑术之力,只要手法得当,我还是可以做一些事的。当雾女现身之后,我便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将一部分力量化成相似之物。没有将其留在火炼大人身上,因为太过不敬,不过白昕玥也是很好的附身对象。”该解释清楚的已经解释清楚了,没有什么不尽不实之处。但是,什么叫做“手法得当”?他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雷哲鸣几乎当场被气炸了肺,不过说起来,自从今天与楼澈照面开始,已经有一把名为“愤怒”的火在身体里烧了起来,从胸口烧到了四肢百骸,此刻更是将他的脑浆都烧的差不多化成了水蒸汽。即使尚在妖兽最为鼎盛的时代,四大家族中也唯有楼家这一支擅用惑术,算得上独门的看家秘技,可以想见,这份特殊而诡秘的力量需要何等天赋与血统才能够支撑。楼澈原本在出身上就已经吃了亏,所以即便他处处谨慎,但依旧时常遭到力量的反噬。而且,楼澈自己也曾说过,利用惑术追溯时光,若只是单纯的看或者听倒也罢了,然而若是想要触碰早已逝去的过往,甚至于妄图改变什么,那么需要付出的代价则不是一星半点儿了。当初楼澈擅做主张救回了一个白昕玥,雷哲鸣了解之后,天晓得他耗费了多少自制力才没有将不知死活的狐狸精给关进小黑屋。但是到了今天,雷哲鸣才发现自己生气还是生的太早了些,某个人不知死活的程度远远超越了他贫瘠的想象。楼澈,不仅勉强突破自身力量的临界点,对于“过去”进行了干涉,而且,他还不要命的将这种干涉持续到了今天!他刚才说什么?他利用了未希所化的雾女作为掩护,所以才达成这一目的。可是这又怎么样?雾女的存在顶多是迷惑了火炼的判断,让他不那么容易发现背后的猫腻而已。在雾女背后要做什么,又做成了什么,所有的压力都全盘落在楼澈自己身上。雷哲鸣还清楚的记得,上一次楼澈在大祭司受刑的屏风上持续下了惑术,为此他的双目长时间赤红一片。原本还以为那已经是愚蠢的极限,哪知这位作死还作上了瘾,变本加厉将自己的一切都变成赌本押了上去。见到雷哲鸣眼角在抽搐嘴唇在哆嗦,楼澈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过火了。试图安慰几句,但发现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达成火上浇油的效果,既然如此还不如多讲讲实情。“在那个时候,我原本也没有想到会面临今天这样……难过的局面,我只是单纯的认为白昕玥不值得相信,担心他会对火炼大人不利,所以才在他身上留下一个‘种子’,主要也只是起到监视的用途。”一直都知道的,雷哲鸣一直都知道,楼澈对于那位火炼大人有着怎样一份炽烈的情感。说是忠诚,其实并不怎么准确,应该称之为……渴盼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