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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残余颗粒,暮太医如何能断定,那颗粒是蝠鸟rou翅,而非香丸里头的草粒?既已经被化尸水化成了尸水,暮太医又如何能够确认,那是蝠鸟,而非老鼠、麻雀呢?”这话让暮和一噎,也让沈姝微怔。为了保护沈姝,暮和将发现蝠鸟的事揽在自己身上。可他对沈姝的了解,终究还十分有限。沈姝是以气味来辨别那些颗粒是蝠鸟rou翅。这种辨别,是建立在她对蝠鸟毒气异于常人敏感的程度上,推断出来的。正如李成仁所言,如今蝙蝠rou翅已经化成了颗粒,尸身也变成了尸水。根本就没有其他办法能证明,那些颗粒和尸水是来自蝠鸟!不能证明皇帝中毒,便不能把太极殿那日的刺杀,同大护国寺里对楚熠毒杀联系在一起。承恩公府当前的危机,便会迎刃而解。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沈姝眸色骤冷。难怪太子会出面假惺惺劝和。这是笃定,他们根本拿不出确切证据。难不成她要带人亲自去关外,抓一只活的蝠鸟来才能证明吗?不不不。即便她真把活的蝠鸟抓回来,他们定还会有别的说辞,否认香灰里的颗粒,是蝠鸟rou翅。当务之急,唯有让她说的话,有绝对的信服力,才能解决问题。否则,他们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在皇帝昏迷的病症上,被太医院牵着鼻子走。这样下去,莫说要救皇帝,怕是连他们想好好走出太极殿,都很难。思及此,沈姝下意识走到暮和身边,正欲开口——却只见楚熠目光制止她,转眸沉望着李成仁,寒着嗓道:“想要断定那香丸颗粒,究竟是不是蝠鸟rou翅,不是很简单么,李院使既然不相信,那便亲自证一证就好了。”亲自证一证。此话一出,沈姝看向楚熠的杏眸,瞬间变得极亮。她万没想到,熠王竟会用这样的方法,一劳永逸解决问题。楚熠感受到沈姝的目光,唇角微勾。却让看向他的李院使,脸上一片懵然。“殿下,您是不是……搞错了?”李院使硬着头皮问:“下官说的是,皇上那日在太极殿里,并非中毒,而是受惊邪风入体、旧疾复发导致的寒症。哪怕要证明那颗粒是蝠鸟rou翅,也应该是由认定这件事的暮太医来做才是啊。”楚熠淡淡勾唇,从袖袋里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锦盒,打开,递到李成仁面前。他凤眸幽深看着李院使,那张俊美深刻的面容,此时此刻犹如从天而降的修罗。“这里是一粒香炉里残余的蝠鸟rou翅,本王本打算把它呈给父皇,让父皇定夺,却不想出了今日的变故。如今你既然笃定父皇并非中毒,而只是寒症,不如……你把它吃下,证明它就是一颗寻常的草粒,可好?”李院使看着锦盒里面,米粒大小、看不清材质的颗粒,后脊没来由蹿起冷意。他下意识抬眼看向上首的太后——却见太后眉头深蹙,抿唇望着他,辨不清到底要让他怎么做。李院使把心一横,朝楚熠拱手,正欲编个说辞拒绝尝这古怪的玩意儿——忽然之间,“唰”的一下。李院使眼前一花,陡然感觉脖颈间陡然多了一道冰冷的寒意!楚熠随手抽出腰侧的软剑,放在李院使颈侧。“要么试试这颗粒是什么,要么……就试试本王的剑,你自己选。”他神色淡漠地道。第246章弑君谋逆李院使那张向来肃穆刻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的神色。自从前院使章思淳失踪以后,他被提为太医院的院使,除开皇帝、皇后和太后,就连太子殿下,对他都礼遇有加。方才因为急于在太后面前邀功,李成仁竟一时得意忘形,更忘记了眼前这男子是谁——他是熠王,更是大周朝的战神。从十四岁他大破北狄立下战功起,便被皇帝钦赐可以在宫中佩剑行走。只是,从不曾有人见过,熠王在宫中佩剑。没带佩剑的战神,尽管周身气势骇人,因着长相着实俊美,性子又素来淡漠疏离,在宫里就像是去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然而此刻——战神熠王手持长剑,虽只是一柄藏在蟒袍腰带里,特制的软剑。却足以让在场之人,生生感受到了他淡漠神色之下,冰冷骇人的杀意。李成仁瑟瑟看着架在自己颈侧的长剑,两股战战,毫不怀疑他若不把这枚“草粒”吃下去,便会立刻血溅当场。“熠王!”太后立在皇帝榻前威严开了口:“你父皇如今昏迷不醒,正是需要太医的时候,你竟敢在太极殿里持剑杀太医,你是想要弑君谋逆吗?”“弑君谋逆”四字一出,大殿上的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看向手持长剑,犹如修罗临世的熠王。在大周朝就连小儿都知道——当年熠王单枪匹马杀入北狄大军之中,取北狄首领头颅,如入无人之境。此刻,在这太极殿里,若他想要弑君谋逆……保不齐就连殿外那些禁军,都成了摆设。众人当中,胆子小的宫婢和太医,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楚熠面无表情侧头,看向太后,淡淡道:“李成仁是太医院的院使,准确判断父皇病症是基本职责,这枚香粒乃证实父皇中毒与否的关键。李院使连尝都不敢尝,便妄断父皇只是寒症,就是心里有鬼。如此误诊父皇病症,害父皇性命,李家阖府死一千次都不够,皇祖母,你确定要为了护他,构陷本王弑君谋逆么?”“混账!”太后怒不可遏地训斥道:“你竟敢如此同哀家说话,来人!把这不孝的混账给哀家押下去!”随着这声话落,太极殿外守着的禁军,立刻冲了进来。楚熠看着那些禁军,凤眸微眯。然而,下一瞬——当那些禁军冲进来,见太后要押下去的人竟是熠王。他们诧异地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把拔了一半的配刀,重又合回刀鞘,恭肃垂首立在原地。太子见状,微不可见地沉了沉眼眸。“皇祖母。”他赶忙上前劝道:“皇祖母息怒,孙儿觉得四弟说的有道理,不管父皇是中毒,还是寒症……自该要分辨清楚才是,否则万一误诊后果不堪设想。皇祖母,您和四弟,都是为了父皇的身子着想,莫要妄动肝火。”自先帝崩逝以后,太后在这皇城之中,便是最尊贵之人,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论前朝还是后宫,从来都是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