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死心吧
第168章 死心吧
乱战三日之后,迟客深在小居里渐渐苏醒。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想活动身体,却发现整副身子犹如一团散沙,又疼又软,好似被人重重打了无数拳,打得他溃不成军,成了个将死之人。 眉宇仍紧紧蹙着,混沌的意识里还在重复那一夜的混乱场景,脑海里一遍遍轮回翁诩嗜血的脸,他冲向师父即将重伤他,千钧一发之际,自己终于将师父护住。 在梦里,还有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玲珑……玲珑……” 缓缓睁眼,却因外面过于刺目的光线所扰,让他太阳xue突突发疼。 他被翁诩打成重伤,却没有死,幻境里柔软的嘴唇将药丸渡进他口中,是熟悉的女子香,是他闻过许多次的馨香,总能让他觉得安心,仿佛全身的疼痛悉数治愈,而熟悉的身影却渐渐飘远。 “玲珑……” “师兄,师兄醒了!” “终于醒了,睡了三日了!” “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命不该绝,我这就去禀告师父!” “诶诶,再把赵神医叫过来,快去!” 嘈杂的声音让他拧起的眉头更蹙,他想要抬起手挡住眼前明亮的日光,这才发现每动作一步都给他带来剧烈的疼痛,尤其是右胸,仿佛被什么割裂开来,就连一呼一吸都牵动着身体里所有疼痛神经,让他寸步难行。 睁开双眸,眼前是云澜放大的清丽的脸,咧着嘴角,眼圈泛红,像哭又像笑,声音还绵绵糯糯的,哽咽似的,“师兄,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他再次抬起手,想撑坐起来。结果“嘶”的龇牙咧嘴叫起来,满身疼痛。 “别动别动!你生生挨了翁诩一掌,经脉受损,若非是玲……”她几乎将那名字脱口而出,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触犯了师父贵定下来的禁忌,急忙改口,“若非是请了极为厉害的赵神医为你医治,你兴许只能捡回来一条命!” 迟客深略略听了过去,想到梦里柔软的嘴唇,和乱战之前他与某人的承诺,开门见山问道:“玲珑呢?” 云澜和另一名弟子互相对视一眼,垂着头不说话。 迟客深觉得奇怪,又问道:“我知道玲珑她偷跑了进来,可她也是担忧我的安危,将她藏在住所是我的不对,我会向师父禀明一切,可我要你们告诉我,她去哪了?” “她已经回去了,我让她回去的。”亮如洪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匆匆赶过来的孔渊,看到安然无恙的徒弟,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师父……”迟客深将目光锁在孔渊身上,可从云澜等人的表情里,他觉得事情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应该还有什么瞒着他,而且还与玲珑有关…… “她不是玄通派的人,留在这里并不妥当,我已经放她下山了,至于去了哪里,那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迟客深抿着唇,忍着疼痛翻身欲起,“好,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寻她!” 床边的弟子慌忙将他压下去,孔渊也迎身过去,坐在他床前,如刻板的礼教规矩,一同压着他,不许他起身。 孔渊皱眉道:“你才刚醒,病情未愈,何必急着下山?” 迟客深笑道:“那师父又何必不与徒儿说真话?” 孔渊与他强硬对视,两个人闷声不语,谁也不让着谁,最后竟是孔渊败下阵来,面无表情道:“你先好好养伤,等你能走动了,为师再告诉你不迟。” “不,徒儿等不了太久,若不能立即知道她的消息,甘愿下山找她!”说罢,他已忍着剧痛自行坐起,却因为牵动伤口与经脉而疼得脸色发白,额角渗出点点汗渍。 孔渊拿这样强硬的徒弟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坦白,“我已经让她答应离开你,她不会再见你,你只要安安心心继续过回原来的日子,暮鼓晨钟,就和从前一样,不会有歪门邪道打搅你。” 迟客深吃惊地望着孔渊,口中咀嚼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觉得不敢置信,像听笑话一般失声笑出来,反而引得胸口疼痛,轻轻咳嗽几声,嘴角却还是弯起来的,“师父是同徒儿开玩笑的,是么?玲珑不会离开我,我还要娶她过门,我们答应好了的,她绝不会食言。” 愈说到此,他的眼神越是犀利,像是挑衅,又像是印证他说的话属实,扭头去问云澜,“阿澜,我受伤那夜,玲珑是不是出现了,她喂了药给我吃是不是,她走了,有没有和你说去了哪里,是在我们约定的客栈么?” 云澜看向孔渊,一言不发。 孔渊却道:“阿澜,快告诉他,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既然他不肯相信,只好让他死心吧。” 云澜实在不想打击迟客深,可好几双眼睛盯着她,更有师父在场,她是孤女,没办法离开玄通派,只好硬着头皮顺着孔渊的话说:“师兄,玲珑jiejie已经答应师父,她同意与你一刀两断,再也不会见你,亦不会与你再有瓜葛往来。” 迟客深被逼出了更大的笑意,胸口却有些闷。 一个人这么说或许有假,可这是两个人,他又将目光转向另一名弟子,结果那人说的是,“的确如此,岳姑娘是这么说的,宗门里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一瞬间,他脑子变得嗡嗡然。 “怎么可能,玲珑怎么会离开我,她不会离开我,她答应过我……她答应过我的……” 眼前的面孔忽而变成重重叠叠的虚影,他心里陡然显现一道俏丽的身影,那身影一转头,便是熟悉的、随时能够牵动他心神的明艳面庞。 那面庞展露着温柔笑颜,口中却声声道:“迟客深,我不喜欢你了,我不要你了……” “我不要你了……” 我不要你了…… “不,别走,不要离开我……”他像魔怔一般挣扎着,又被齐齐按下。 “师兄!”云澜与床边的弟子唤道。 孔渊扣住他肩膀,阻挡他动弹半分,“客深,你冷静一点,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 迟客深已双目猩红,“不,师父你不懂,你不懂,我要去找她说个明白!”他正要起身,后颈忽而一阵疼痛,接着又躺了回去。 “师父!”云澜大呼。 孔渊收回了手,神色淡淡的,“让他好好休息吧,若他醒后执意要跑,就将他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