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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免它又被对方摧毁。”我呼着气说。“我的魔力还有富余,但根据我手和身上的情况来看,我还能再撑一分钟左右。你呢?”“不比你长。”他说,“我之前的伤口已经撕裂了。”我原本想着,拥有刀者身体的柯尔曼没准能比我待得更久,撑到把他那盏灯彻底毁掉才算完,但这种想法现在也破灭了。也许我们都在默默倒数,为自己在羽镇的这条生命计数;也许我们都没有,我们为之计数的只有身前将要破碎的那盏灯。不知何时,箭雨已经稀薄了下来,不再是撒网式地发射,而是集中在我们所处的城灯处,冷不丁地放上数箭,直指我们的要害——无论魔法士还是刀者,他的心口都是魔力的关键所在。一旦受了这种严重的贯穿伤,没有得到当场救治,十有八九都要面临死亡,也就谈不上坚持攻城了。我往身下瞟了一眼,有数十个波卫人正绕着城墙向上爬来,他们就像是顺着沾满蜂蜜的杯子,一圈圈向上攀爬的、密密麻麻的、黑压压的蚁群。也许是波卫人看到我们破坏的速度,等不及攀上来亲手阻止这两个浑身是伤的闯入者。这是一场势在必行的围剿。我感觉自己的动作越发迟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两人在这样的精兵集结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杀出一条血路。我的脑子还在转动,我的手还在挤出最后的咒术,但我已经没有新的办法了。“你读过历史吗?”柯尔曼忽然说道。“多多少少,”我喘了口气,在强烈的风声中应道,“怎么了?”“那你是不是能感到,一个集民心与权力于一身的君主的死亡,在后继无人的情况下,往往会指向一个王朝的陨灭?”“是的,”一只箭蹭着我的头顶飞过,差点削掉我半个头皮,“这时候说这个干什么?”“我要验证一个想法。”他嘶哑着声音说道。“维森特,接好了!这回轮到你了。”我下意识地看向柯尔曼的方向,伸手去抓;一个浅色的腰袋落在我的手心里,不重,却很有分量。我看他把重心都集中在攀着城墙的那只手上,停止了所有动作,继而松开了手,向后仰去。他羽衣宽大的袖子灌满了风,向上飘起来,他本人却重重的往下坠去。一支正从下方飞来箭矢这次没有被他闪开,不偏不倚地插入了他的心口。他仿佛露出了一个隐约的微笑——这是他头一次显出有些狡黠的表示——对我做出口型:“再见。”柯尔曼身上的羽衣在那支箭插入后便变得分崩离析,纯黑的羽毛胡乱地绽在半空当中,最后和他的身形一样逐渐消隐不见。我甚至还没看到他落到地面的那一刻——有一些溅出来的血还无从属般地从半空中坠下,绮丽又诡异,像是一场迷蒙的红雨。我怔在了那里,将腰袋牢牢系好,目光穿过那些迸裂后坠落的城灯,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出下一步举动。直到下面的sao动一阵又一阵地渐渐升高,伴随着某些人的呼号和我手下砖瓦的松动。不知谁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城塌了!城塌了!”几乎就是在下一秒,我手下一松,也向下坠去。波卫人此时一团混乱,自顾不暇,不要提向我放箭,连整齐地列队都做不到。我在这一刻从胸口抽出一张纸,向内注入了我那最为了熟于心的符纹。纸鸟在我身下展开,它的翅膀在风中颠簸着,带我跌跌撞撞地冲入了城墙外的迷障。在我身后,大地之城中心那高大的城楼正像沙堡一样缓缓倒坍,地基下陷,原本精致的砖瓦分崩离析,空气里尽是飞土扬尘,之前向上攀爬的波卫人都被深埋在地底。城内充斥着一堆又一堆的废墟,废墟之上却少有人迹,俨然一个王朝荒废后遗留下来的乱葬场。有许多暗藏的规则,要真正到了战线之上才能真正体现出来。——譬如我那时指出来有关填装灯芯的规则陷阱。——譬如柯尔曼在最后关头的选择。留守的波卫人也许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念头,他们的大地之城为什么会在一瞬间消亡。如果不是柯尔曼临放手前跟我说的那几句话,我原本也不会那么快地领悟到。大地之城唯一的君王已死,大地之城宣告自行毁灭。☆、第二十三章我做纸鸟的技巧确实没有到家,中途毁坏了不知多少张纸,最后干脆用自己的双脚奔跑起来。大地之城的迷障似乎也受到君王之死影响,误导人的路少了许多,我就这样半凭着记忆,半凭着一口气,在天亮的时候一头扎进了天穹之城的迷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收到了纷至沓来的蝶书。它们五光十色地扑到我手背上,我先挑了最眼熟的黑蓝相间的那几只,按顺序翻开来看,上面果然是奥德的字迹。这几封蝶书前后大概说明了几点:奥德已经夺取一枚蓝色火种,将兰朵置换出了笼子,回到了天穹之城和守卫们汇合。城里一共已得到四枚火种,他们推断打开灯罩的诀窍在羽衣上,决定不做耗时的砸碎工作,等到最后一齐打开。但除了这些,最后的蝶书上还简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波卫和怀桑不知何时达成合作,抢先联军围攻天空之城,已到达城下。”奥德猜到我一直没有回音,应当是蝶书无法穿过两个城邦互传。他在蝶书的最后附上了他们在迷障里的新发现——一条密道的路线和打开的方法。我又看了几眼其他人的蝶书,内容大致相似,于是按照奥德的指示,进入迷障的地下踱了好几圈,才终于看到头顶上一点光亮。我爬上去,使力将盖着出口那东西掀开。我的脑袋从一个石板的空当里钻了出来,眼前就是那条熟悉的、竖直向上的楼梯。我拖着双腿一口气跑上了楼梯的出口,跨进了我们在羽镇最初步入的城楼之内。出乎我意料的是,楼上没有一个刀者,仅剩的八九个魔法士聚在祭坛边,看到我都一言不发。其中也有奥德戈,我看到他满头大汗,和其他人一样把右手放在祭坛上,眼神聚在它的底部。我身侧突然传来一点动静,就见小花鸟从窗口翻了进来。他看到我,立刻大叫:“维森特!太好了,快去替他们搭把手!”我知道这时候不能多话,便从魔法士的中间挤了进去,将魔力全部汇在右手贴到祭坛上面。我立刻感到一股很强烈的吸力;那祭坛里好像有着一个不知饕足的漩涡,意图把所有的魔力来源统统吞进去。而我们拉扯着它,就像在经历着一场漫长的拉锯战,等待着那个漩涡被填平,或是捕捉它懈怠的瞬间。也许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的加入便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白色祭坛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