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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沈楼看着冲他挤眉弄眼的林信,微微一笑。不管自家爹怎么发火,沈楼依旧泰然处之,亲自照顾林信,给他清洗上药,哄他入睡。而后,才请父亲到正厅,深谈一番。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门风清正的沈家主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待沈楼补了最后一个魂,就把他远远打发到战场上去,不许回来。朱星离则拽着自家一步三回头的没出息徒弟,回了京城。“你真打算跟沈家那小子过一辈子?”朱星离拽着林信的耳朵晃晃,想听听他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水。“嗯。”林信低头把玩星湖石小鹿,眉头微蹙。刚睡过就分开,有一种新婚第二天夫婿就被征了兵役的愁怨。若不是沈楼说,要去北漠帮他找爹娘的骨灰,他怕是要跟沈歧睿当场翻脸。自家徒弟自己了解,他若是不愿意,十个沈楼也奈何不了他。朱星离头疼地揉揉额角,世人都说他朱亦萧离经叛道,没料想教出的徒弟青出于蓝,非但要造反篡位,如今还要跟男人成亲。“你师伯要是知道,肯定要打死我了。”朱星离很是惆怅。正说着,两人已经入了宫门。迎面走来几名文官,瞧见两人立时躬身行礼。“侯爷,多时不见。”依旧是一身布艺的罗侍君,跟在文官群里,显然是被元朔帝准许跟着上朝了。还未过春闱,便上朝议政,这位望亭侯的凡人属臣,也算是大庸的头一份了。那些文官都知他受宠,不敢得罪。林信不欲与他多言,径直走过去,忽听得罗侍君惊呼一声,“先生!”这话显然不是对着林信说的,而是朱星离。罗侍君很是激动,扯住朱星离的绛红衣袖,“先生,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我,七年前在洛川,你给我算过命的。”朱星离算过命的人多了去了,如何会记得这号人物。“蓬莱有路,一朝错恨。”罗侍君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句批语。他家境尚可,做点生意,在当地也算富户。幼时曾有仙者说他有灵脉,后来又说摸错了,让他一直怀疑是后娘捣的鬼。偶遇朱星离,一句点醒他,虽说放下了对后娘的怨恨,但对于自己没能登入仙途一直耿耿于怀,发誓要出人头地。“原来是你。”林信仔细看了罗侍君一眼,当年那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如今完全换了副模样,变得汲汲营营,不择手段。本以为这场“他乡遇故知”的戏唱了便罢,没料想第二天罗侍君就找上门来,要朱星离给他做举荐。“太师,咱们也算有缘。皇上已经许诺给我官位,只消过了春闱便可,我想请您做我的保举人。”罗侍君得到皇帝的认可,整个人都有了底气,言语间也学会了墉都的腔调,好似把这个机会给朱星离乃是赏赐一般。“哎,屎可以乱吃,亲不能乱认,咱俩可没什么缘分。”朱星离连连摆手,很是认真地说。没料想朱星离拒绝得如此干脆,罗侍君脸涨得通红,胡乱说了两句便甩袖走人。“啧,看来是望亭侯不要他了。”林信倚在廊下,看着罗侍君略显佝偻的背影,无论如何都跟洛川小城里那肆意的青年才俊联系到一起。人在矮檐下久了,就会折了脊骨。“还不是因为你,先去了望亭侯家,让他丢了主子。”封重穿着锈五爪银龙的亲王常服,缓步走来,在林信开口骂他之前,塞了一盒点心过去。“刚出炉的,尝尝。”林信撇嘴,“听说你差事办的不错,皇上赏你了?”“哎,别提了。”封重苦恼地抓头。开春北边冰河决堤,几个郡糟了洪水,朝廷须得去赈灾。冰河开化,天寒地冻,这可是个苦差事。养尊处优的京官们互相推来推去,最后自然就落到了老好人英王的头上。封重学得杂,懂水利,懂农耕,还懂点医术。指挥着修士们固堤修坝,赶在春耕之前排走了洪水,安顿了百姓。这差事办得实在漂亮,元朔帝龙颜大悦,当朝夸赞了英王,并把春闱之事也一并交给他来cao持。这下可是捅了太子的眼窝子,近来没少找他麻烦。春闱有多重要,不消细说。朝中已经有了风言风语,言说皇帝如此重用英王,是要改立太子。毕竟英王跟权倾朝野的割鹿侯如此亲近,若是太子登基,恐怕降不住割鹿侯。“哗啦啦!”太子将面前的矮几推翻,上好的天青瓷茶具碎了满地,“重修鹿栖台?父皇是把割鹿侯当亲儿子养了吧!”“殿下,慎言。”东宫官赶紧劝慰。如今钟有玉回去当国公了,没人在太子身边说笑话逗闷子,他们的日子就越发不好过了。太子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谁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林信把差事办得如此完美无缺,一次岁贡就削了二十几个县回来,远远超过了元朔帝的预期。鹿栖台作为早年赏赐给林争寒的封地,年久失修,早就不能住人了。这次,封卓奕为了奖励林信,着人按行宫的规制重修鹿栖台。说是行宫的规制,其实鹿栖台真正的屋舍面积还不足行宫的三分之一,费不了那么多钱。但无论如何,这也足以让朝臣明白割鹿侯的受宠程度。借着京中侯府门匾落成之际,给林信送了不少厚礼。“灭狼之计,可以提前了。”太子看着手中的消息,沉声道。割鹿侯府。林信坐在庭院中央的石凳上,拿着块细葛布慢条斯理地擦拭旸谷剑。院子里整整齐齐站着十几名美貌女子,面对着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割鹿侯,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侯爷,这些都是各地列侯、朝中大臣送的美人,您看……”管家是皇帝指派的,过了年刚上任,拿不准林侯爷的脾性。“卖了。”林信头也不抬地说。“卖,卖了?”管家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回头看看那些个女子,各个如花似玉、娇艳欲滴,侯爷竟舍得卖了?先前在宫宴上,林信跟那番邦舞姬眉来眼去,让众人以为他喜好美色,一股脑送来这么许多。擦拭完剑身,林信抬手,一剑将石桌劈成了两半,吹了吹剑上的浮灰,“凡事,莫叫我说第二遍。”“是。”管家冒出一头冷汗,忙不迭地让人去叫人牙子来。“我记得,咱们朱家修的不是佛道吧?”后院里,朱星离正蹲在树底下捣鼓东西,瞧见林信过来,故意唉声叹气。“修的是不近女色之道。师伯喜欢猫,你喜欢书,我喜欢男人,如此而已。”林信一本正经地说,把从珠宝箱子里挑出来的几本古籍扔给师父。朱星离立时忘了教育徒弟的事,接住书就爱不释手地翻动起来。“这是什么?”林信倚在树干上,低头看朱星离压在石头底下的符纸。“别动!”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