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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知,我曾被作画之人往心口捅了一刀?”“不不、不知。”小太监带了哭腔,吓得好像快要尿裤子。延钦帝轻笑一声,猛地松开手。“全部退下!”他的目光扫向跪了一地的宫人。接着,冲那位软倒在地的小太监说:“你!把画拿出去!”小太监的脸皱成一团,眸中蓄满了惊惧的泪:“画……该怎么处置?”“该怎么处置?”帝王重复一遍他的话,甩袖转身,神情冷淡地俯视他:“你希望我怎么处置?”小太监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您在说什么……”“呵,当然不能扔了你的画啊,毕竟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捅完那刀,见我快死了,你又心软用自己的内丹,将我救了回来。到头来,我又捡回了这条命,但你失了内丹……”烛光下,帝王的容貌俊美,表情似笑非笑。“失了内丹,永远无法飞升,连人形或龙形都无法自控地维持。湛渊,为了救我,太亏了吧?”眼神暗得透不进一丝光,他模样的阴阳怪气,宛如陷入魔怔。“真傻啊,为什么不索性,心狠到底呢?”小太监一言未发,吝啬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它跟他无话可说,他倒是有很多想说的、很多想问的。——毕竟这么久了,这么久了……“现在送那幅画是什么意思?祝我团圆?祝我有妻有子?十年了……你偏偏挑在这时候出现……因为我有了家庭,你就能问心无愧了?你以为这样,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他逼得更紧,字字句句难听得可怕。仿佛嘲笑它又回来找他,仿佛嘲笑它想重归于好的天真,仿佛再把自己的伤口撕开来,让它知道他的伤势严重。——事实上,他的伤确实没有好过。他记得,那种刻骨剜心的痛。这么多年,被折磨,一刻未曾消停过。午夜梦回,他还是很恨它,恨得牙痒痒。小太监叹了口气,狼狈地拍拍身上的灰尘,小心卷起地上自己的画,往外走。乔执看着它的背影。十年内他画了很多很多次,它的背影。他有点不记得它回头时是什么样了,因为它总是说走就走,没有一次留恋过。而自己等在原地,不懂为什么没法走开,像被施了诅咒。捏着拳头,乔执大声喊:“况且,你也不是真心祝福我。装成别人,丢下画就准备走……你真心要祝福我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不留得久一些呢?窗被打开,如水月光倾泻而下,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小太监周身覆着一层皎洁的光,下一瞬,便化成了龙。——它生便是龙,无七情六欲,却有生就的使命。可它,负天命成他,舍内丹救他,离飞升只差一步,到如今的无法维持形态。山中昏睡十年,仍舍不了尘世,它听说……他要选妃了。他问为什么,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呢?化龙的刹那,身上受到一股莫名的阻力。龙还未飞向天空,便被那股力量扯进房间,幻回了人形。乔执抛下手中的祭魂,跑过来,接住它。龙闭着眼,睫毛痛苦地颤着。乔执抱紧它,忽然感觉满足到不行……他迄今为止的命运从不得上天眷顾,一切想要的,都是他靠着努力,攥在手中的。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他拉开它的袖子,腕上并没有那条红绳。但那又如何?龙的意识昏沉,唇微微张着,露出一小角洁白的牙齿。他捏着它的下巴吻上去,心中止不住地发笑又想哭。交缠的津液,意识恢复后,奋力却无力的反抗推阻……软腻的唇舌与阴沉的心头,迅速变得湿润。作者有话要说: 有无内丹=能否飞升,龙用内丹救了乔执。有无修为=有无法术。第38章囚龙(幻境七)龙醒来时,周遭一片黑暗。与夜的漆黑不同,那是一种更加纯粹的、深沉的黑色。它的意识大多时候昏沉,只有过相当短暂的清醒,它知道乔执用了祭魂给它的法力加了禁制,他把它带上了马车……其余的……龙动了动自己的手,带起一阵锁链声。锁链沉重且束得极紧,遍布它的四肢,将它困得严严实实。虽然龙生来没有“穿衣服”的概念,但它原来穿着的那身衣服,被人剥掉了。体内没有一丝能够催动的法力,它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这时变回龙形能减轻身体的负担,但它显然无法挣破手脚上捆的一大团锁链。有人提着灯从远处来,龙乏力地支起脑袋,往亮光处看。“你祭了谁的生魂?”开口才发现,它的嗓子异常的干涩。嘴唇很痛,不知什么时候破掉了,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如不是祭魂完全启动,锁住了修为,一步飞升的上古之兽怎会狼狈至此。乔执慢悠悠将灯挂上,定定地看了它一会儿。“嗯……谁的?我杀的人可不少呢,你猜是谁的?”“敌方与朝中的那些人姑且不提,皇室中五十余人皆死于我手。哦,你知道吧,乔奚是我杀的。”他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诉说自己的罪行,冷漠的眉眼中找不到一丝悔意。“四皇子也是我杀的,他真是个傻瓜,宫破时吓坏了,但还记得来找我,想与我一起出逃……我杀了他。”——乔执是故意的,故意让它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可怕的错。——为了所维护的“天命”,为了“正道”,他险些被它一剑杀死。如今他好端端站在它面前,给它看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它被锁着,再能奈他如何。“祭魂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龙疲惫地闭上眼,语调沉痛:“这不是杀人,是抹杀此人的生生世世,你连下辈子为他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乔执,这么损阴德的事,你怎么能做呢!”——它还在说教,好像还当他是那个听话安静的小阿执,讲了道理,他就能听话似的。——他日因今日果。乔执气龙的那一剑,气它不选择自己,他站到它的对立面,索性当个实打实的恶人。可他不明白,他的罪孽,便也是它的。垂着脑袋,乔执低低的肩膀忽然开始发抖。龙鼻尖发酸,以为他哭了,却猝然听到一阵笑声。“损阴德?遭天谴?你的这套陈词滥调,倒是这么多年都没变……”他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件好笑得不得了的事。“可惜,”敛了笑,他道:“我想做什么便做,从没怕过。”如果让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