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中秋家宴:仗着有孕就托大拿乔,庶夫出席正宴算哪门子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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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也是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然而这天早上却先后传来肖家家主和尹家家主卧病的消息,不禁让人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京都六家”同气连枝,雪枫作为陆家少主自然要有所表示,当即替肖倾宇和尹怀信备下礼物,打发他们各自回家探望母亲。 等到了中午,雪枫应邀去姑妈家吃团圆饭,带上家里余下的三位夫奴一并前往钟氏府邸。 虽说吃的团圆饭,但前来赴宴的也不仅限于自家亲戚。姑妈钟无艳广发请帖,南粤一带有名号的大小世家几乎都到了,于是筵席设置成了颇具规模的曲水流觞宴: 在长条餐桌的中央凿空蓄水,形成一条水渠,桌尾留出排水口。主人坐在餐桌最上首,两侧各立一侍从,一位负责上菜,另一位负责加水,保证槽内水流充足。上菜时,各色美酒佳肴放在木制的托盘上顺流而下,即可让每个客人都能享用到新鲜的美食。而守在餐桌末端的侍从则会及时收走漂流到下游的残羹冷炙,确保席面干净整洁。 如此高端的筵席,仅从座席位次便能看出宾客身份的高低。陆少主一家地位超然,与钟家家主又是姑侄关系,自然与主人家坐得最近。方君彦与钟浩然一左一右挨着雪枫而坐,以便席间为她布菜。钟浩然是自家少爷,他的座位设在了母亲与妻主中间,方君彦位于雪枫右手,彰显出他少主正夫的身份。宁致远坐在方君彦另一侧,与雪枫之间隔着正夫,伺候妻主用餐的活儿轮不到他,他顾好自己就够了。 伴随着高雅的丝竹管弦之音,主宾之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间或夹杂着客人们的窃窃私语,交谈的内容无非是一些坊间流传的娱乐八卦、亲朋好友的家长里短以及随处可见的拜高踩低。 某家男眷扫了一眼默默炫饭的宁致远,鄙夷道:“今天这酒吃的,真让我大开眼界!庶夫出席正宴,这算哪门子的规矩?” 旁边的男子附和道:“这年头,恃宠而骄的通房外室多了去了,就是庶夫上位压倒正夫的妖风也屡见不鲜。都说咱们大户人家的公子矜持体面,可一旦嫁了人啊,还真搞不过那些出身小门小户的妖精,一水的下作手段!” “宁家那小子如今是陆少主跟前的大红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整个宁家的势头也水涨船高。对了,人家现在可是有身子的贵眷,你们说话都掂量着点儿,别惹祸上身。” “呸!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仗着自己肚子里有货就托大拿乔,做出那狐媚样子给谁看!”某男不听劝,反而喷得更来劲了。 宁致远对周遭的风凉话充耳不闻,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战术性喝茶。宁家虽然在他母亲那一代没落了下去,但也并非不入流的无名寒门。那位不断抹黑自己的男眷是霍家正夫,他母家与宁家有些过节,看不上自己合情合理。他同样明白妻主今天带他来完全出于善意,好端端的中秋团圆佳节,留他一人独自在家多么凄凉,只不过看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在宁致远的对面坐着钟家庶长女钟晴的内眷,他那位同胞亲弟弟宁致敬也身在其中,却没有对兄长尴尬的境遇表现出丝毫同情,反而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宁家又是长期依附于钟家的中等氏族,这样的场合不可能不来捧场,宁致远的双亲就坐在下首较偏的位子上。只不过父亲听了别人贬低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这个嫡长子不是亲生的一样;母亲倒是皱了皱眉,碍于面子也不好与人分辩。 对此宁致远报以自嘲的微笑,这样的情形他早已习惯,毕竟从小到大家里就没有人为他出过头,一点点委屈而已,忍忍算了。 这时,一只艳红肥美的花雕蒸蟹落入他的碗中。宁致远目露惊讶,猛一抬头,正看见妻主隔着正夫收回的筷子,以及女孩那对如星空一般灵动璀璨的瞳仁。 “你一向爱吃螃蟹的,刚才怎么也不动动筷子?”雪枫侧身望过来,丹凤美目中透出一丝调侃,“今天姑妈请客,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 宁致远没想到对方竟将他的喜好放在心上,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还不忘照看自己,顿时鼻子一酸,再也顾不得其它,连连道着谢去拆那只螃蟹。 “螃蟹性寒凉,有活血化淤之功。”方君彦的提醒适时响起,“孕夫不宜多食,一只就够了。” 一句话恰到好处地为宁庶夫解了围,也让雪枫知晓不是对方不好意思,而是孕期诸多忌口。她之前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宁致远经常给自己做好吃的,自己合该了解对方的口味,有好东西就要一同分享嘛。 意识到这一点,陆少主又给宁致远夹了一块红烧鲍鱼,“这道菜性温味甘,营养丰富,很适合现在的你。” “对对对,你多吃点儿,我昨天挖了好多呢。”钟浩然热情洋溢,伸长了胳膊,隔着两个人给他夹菜,“等你把身子补好了,给咱家生个大胖姑娘,那就是功劳一件啦!” 方君彦闻言额角抽了抽,突然不小心打翻了胡椒粉,好死不死地撒进钟大少爷的汤碗里。钟浩然忙完了坐下喝汤,一股nongnong的胡辣味扑面而来,呛得他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 钟无艳望着侄女和好大儿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相处模式,忍俊不禁。自家儿子什么德行她心中有数,早些年非表妹不嫁,不惜打造花花公子的人设败坏名声;这几年又开始闹着要丁克,打死都不生孩子。她都担心那傻小子哪天犯了众怒,被陆家族老联名休回娘家。好在有宁家的嫁过去,温良恭顺,又善持家,到时候但凡有所生养,都可以记在钟浩然名下。 只是挂个名而已,倒也不是真让钟浩然抱过来养,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更甭提养孩子了。若宁致远有幸诞下女儿自然无有不妥,若怀的是个男胎,将来必然要被庶子的身份所累。自古侧夫名下的子嗣可算嫡出,即使生父家世不济,还有出身高贵的养父可以依靠,可谓对孩子的前程大有裨益,以后议婚时也能让岳家高看一眼。 雪枫见对面的位置空着,不禁好奇发问:“怎么不见大表姐?” 钟无艳眉心微动,笑道:“你表姐昨天染上了风寒,现在吃了药正睡着,就不让她过来了。” “那是该好好休养。”雪枫点点头,“天气凉了,姑妈也要注意身体。” “枫儿说的是,别说我了,你们也不能大意。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切不可仗着自己年轻就少穿贪凉。”钟无艳以长辈的口吻唠叨了一番,心里却止不住地叹气。自家姑娘得了什么病,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偶感风寒只是借口,今天阻止大女儿露面,纯粹是因为宁致远在场,她不愿让两人在公开场合碰面。 说起这俩孩子,那也是一段孽缘。钟晴和宁致远打小就相识,幼儿园、小学、初中二人都是同学,加上两家住得又近,可谓青梅竹马、总角之交。钟晴成年后一心想求娶宁致远,结果被母亲以两家门第不登对为由,断然否决了。 钟无艳的打算不无道理,长女婚配是大事,将来meimei们娶亲势必要以她为榜样。宁家不过一届中流氏族,尚且需要自家提携,以后家中有了关口又怎么帮衬得上?她多方考虑,为钟晴选了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作正夫,然而那倒霉女婿却因为婚后七年无所出,被钟晴一纸休书退回了娘家。内宅正夫之位空缺,理应续弦,恰逢宁致远还未许配人家,钟晴便又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次钟无艳没有再阻止,家族对继室的要求不像原配那么高,她有意成全女儿一片相思之情,不料这次换宁家搞出了幺蛾子。 当时正值三年前,宁家托了钟家的关系试图送个儿子与陆家结亲,原本定的是嫡次子宁致敬,谁知这厮不愿给人做小,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作天作地不可开交。宁父心疼小儿子,就让妻主来求钟无艳,看看能不能调换一下顺序,把小儿子宁致敬嫁给钟大姑娘作填房,大儿子宁致远送去陆家纳为庶夫。 钟无艳见状有些犹豫,宁致敬和宁致远都是宁家嫡子,站在家族利益的角度,两人之中谁嫁入钟家并无分别。只是不知陆家那头意下如何……她权衡利弊,最后选了个折中的办法,带上兄弟俩的资料去给陆老太太相看。没想到老太太一眼便相中了宁致远,于是这门婚事就此敲定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钟无艳带着一众宾客去花园赏菊。这时,一名小厮偷偷找到了宁致远,说宁父有事找他,就在花园南边假山后的凉亭里等着。 宁致远认出那小厮是他弟弟的陪嫁侍从,以为父亲又想让他利用职权便利给弟弟解决工作问题,虽然止不住地心情烦躁,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过去。没办法,他老爹的心早就偏了好多年,弟弟要星星不给月亮,自己的诉求却向来无人问津,从他一出生就没得选择。 花园里秋菊开得正盛,雪枫发现了几个稀有品种,一时兴起,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她放下手机抬起头,见近旁有一男子,正大剌剌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得微微蹙眉。 那人的长相与宁致远存着几分相似,却半点没有他那身温润如玉的气质,反而眉眼之间透出一股子jian猾刻薄,令人不想与之深交。雪枫大概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对方八成就是表姐钟晴续娶的继室,与他对视一眼,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表姐夫。” 听到女孩客气的称呼,宁致敬面露得意之色,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容:“少主喜欢菊花?园子里新培育出了名贵罕见的绿菊,就在南边的假山后面,要不我带您过去一观?” 雪枫向四周看了看,宾客们都在三两成群地自由活动,几个家主围着姑妈谈心,方君彦和钟浩然被姑父拉到后院去说男人间的私房话,还真就剩她一个人无所事事。 “那就有劳带路了。”她想着在姑妈家里总不会有事,况且自己还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绿菊到底有多绿,索性客随主便,跟着对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