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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却不是回应系统的分析，而是：“开始吧。”他固然知道自己的毛病，其实，在上一个世界里，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奥莉薇的不对劲，又解读出了人鱼的预言，大可不必带着奥莉薇去找珍妮，实在无路可走，也应该提前知会巴特侍卫才是。若是珍妮对爱莉的恨再多些，在她的碗里下毒药而非安眠药，那他的任务就直接宣告失败了。而且，就像系统所说，在不触及完成任务这条底线的情况下，他确实会选择善良。也许，失忆前的自己，真的是一个只关心任务的人吧。可是到底是图什么呢？有什么东西值得让自己不顾善恶、不辞辛劳地在各个世界穿梭吗？施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马桶上。真的只是“坐在”马桶上而已，马桶盖并没有掀开，裤子也穿得好好的。他的第一反应是看看时间，便摁开了手中手机的屏幕。五月九日下午三点三十三分，星期六，锁屏上挂着备忘录的内容：今天是母亲节，记得买一束康乃馨回家。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名叫钟小游，是一名普通的高三学生，平日里无心向学，今天这节课刚好是体育课，他便借着肚子疼的名义，偷偷溜到厕所里来玩手机。钟小游有一个正在上初三的meimei，名叫钟晓雅，兄妹二人平日里感情很好，经常买来薯片，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电影。有时父亲会带着两兄妹一起去游玩，在田埂上挖一个洞烤红薯，或是在游乐园拿着三支甜筒跑来跑去……不知为什么，这些回忆都非常碎片化，施觑只能回想起某一个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事件的前因后果。罢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回忆中似乎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还是快点回去上课吧。施觑起身，打开了门，却着实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厕所地板瓷砖上有大片拖拽的血迹，猩红刺目。“吧唧吧唧……”旁边的隔间里传来了细微的古怪的声音，施觑扭头一看，惊讶得下巴都差点脱臼了。妈呀！教导主任怎么把他的头埋进马桶里了！施觑不敢吱声，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两步，总算是看清楚了。马桶里的水完全是鲜红色的，教导主任手中正拿着一截人手大快朵颐，他的眼镜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翳，喉间有一个骇人的伤口，看边缘似乎是撕咬造成的。那个伤口不大，却咬掉了教导主任脖子上的一大块rou，甚至咬断了食管与气管，他每吞咽一口食物，那些rou糜就会从喉间的口子里漏出来，掉回马桶里，溅起一圈圈涟漪。这是……在拍丧尸电影？施觑扭头看了看窗外，cao场上有十来人正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他们每一步都是踉踉跄跄的，似乎难以保持平衡，其中四人正抓着一只可怜的狗，活生生将它撕成了几块，各自啃了起来。看到这幕，施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僵硬地转头看了看厕所里的教导主任，似乎是因为他动静比较小，而厕所里味道又很重，所以教导主任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如果真的爆发了丧尸危机，那对他而言可谓是非常棘手，在这个末世之中，每分钟都会有无数人死去，而且法治崩坏，怕是很难判断出目标死者是谁……不过，系统不可能让他去实现千里之外某个不认识的人的遗愿的，再聪明的人恐怕也办不到。也不知原主钟小游的父亲和meimei还好吗？如果他们现在还活着，那么很大概率会成为目标死者。这么说来，自己得尽快想个办法回家才是。但是，学校离钟小游家有一段距离，现在公交和地铁肯定已经停运了，市区街道上又会有不少游荡的丧尸，没有交通工具就贸然闯出去，实在是不明智。交通工具……这个厕所离学生们停放自行车的车棚倒是很近，但在满是丧尸的街道上骑自行车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了。就在此时，施觑注意到了教导主任别在皮带上的那串钥匙……实在是对不起啊，老师，借你的车去开一开，有缘就还你。施觑在心中默默念叨着，顺手拿起了夹垃圾用的火钳，慢慢靠近正在享用美味的教导主任。一步……又一步……很好，他没有察觉到。等走到合适的距离后，施觑轻轻蹲下，伸长手臂想要用火钳夹到那串钥匙。第一次尝试，施觑手抖得厉害，理所当然地戳歪了，笨重的火钳不仅没有碰到钥匙，还差一点戳到教导主任的腰……再来，施觑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黑色的细铁棍钩进了钥匙圈里……夹到了！施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正在查成绩的学生，看着正在转圈圈的加载界面，心里焦急又害怕，却又带着一点点小小的期待。然而，期待落空了。在将钥匙夹出来的那一刻，施觑错误地低估了它的重量，作为一个阻力臂远大于动力臂的杠杆，火钳那端蓦地一沉。“叮当！”钥匙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回荡。正在进食的教导主任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然回头，仔细地打量着整个厕所。空无一人……他狐疑地晃了晃那不太稳的脑袋，似乎是在寻着刚刚的声源。施觑躲在半人高的蓄水池里，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的呼吸声被教导主任听见，心跳声仿佛就在他耳边回响。若是教导主任站起来，那么施觑就完蛋了！不过，幸好丧尸主任似乎不太聪明，他动了动鼻翼，使劲儿嗅了嗅，却只闻到刺鼻的氨味。良久，他才终于又转过头去，继续享用自己的大餐。施觑缓缓地站了起来，爬出了蓄水池，如履薄冰。钥匙就掉在了教导主任身后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他这次可不敢再借助工具了，一步一步慢慢蹭了过去，伸长手臂一把抓住了那串救命的钥匙，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开了05倍速那般。教导主任的动作顿了顿，吓得施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但幸好他只是被手指骨卡住了喉咙，伸出手在喉间抠了抠，将骨头拿出来后，又继续大快朵颐了。施觑攥紧手中的钥匙，不让它们因为晃动而发出声响，然后起身逃离了这个噩梦般的厕所。奇怪的是，走廊上并没有游荡的丧尸，他很顺利地走到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