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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而竭尽全力,可到头来却发现,他根本就是为了自己去争,什么遗愿不过是一个笑话!经过清宁门时,他看到了同样被两个人架着匆匆从身侧而过的那个人影。看着那个头发几乎一大半已经白了的人,尽管对方眼神呆滞,根本不曾看他一眼,但他须臾就把人认了出来。那是二哥,那是挽弓射鹰纵横沙场的二哥,是英雄盖世从不把他们这些兄弟放在眼里的二哥秦王陈柏。可就这么大半年,陈柏何止老了二十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陈桦冷笑一声,却是冲着清宁宫厉声喝道,“皇上,三哥,你别以为你就赢了!他日你会看到,你那些儿子也和我们一样,明刀暗箭厮杀在一起,你一定会看到的!”正要进殿的陈柏陡然之间听到背后那声音,打了个激灵终于惊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看着这四周,又使劲晃了晃脑袋,当终于被人拖到西暖阁,又被人按着跪在了地上时,他竭力抬起了头,终于看清了那御榻前的那祖孙三个人。兴许是刚刚因为处置过吴家事的缘故,太上皇脸上的潮红仍未退去,精神显得有些亢奋,连说话也比之前更加连贯清楚。看着那个自己曾经尽力教导栽培过的儿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老二,事到如今,你知道错了么?”陈柏看着骨瘦如柴的太上皇,在一瞬间明白了如今的情形。他几乎是想都不想便重重一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父皇,儿臣知错……不,儿臣知罪!儿臣只是一时糊涂,这才铸成了大错,儿臣这些天日日夜夜都在反省,都在忏悔!求父皇看在儿臣从前功劳的份上,宽赦儿臣一回吧!”说着说着,他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刚刚废太子陈桦那般死硬,如今秦庶人陈柏却如此痛哭流涕,面对这迥异的两人,陈栐顿时皱起了眉头。而扶着太上皇的陈善昭敏锐地感觉到,祖父那表情和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惘然,在最初的疑惑过后便明白了过来。好死不如赖活着,相比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管了的九叔,二伯父显然担心太上皇死后,自己会性命不保!从这一点来说,驰骋战场多年的二伯父,竟是还不如他那对别人心狠,对自己同样心狠的儿子陈善聪!“既然你知错知罪,那朕也没什么话好对你说的了。皇帝会留着你这条命的。”看到太上皇满脸疲惫,陈栐也懒得对一个手下败将再说什么,当即摆了摆手。陈柏虽是一脸欲言又止,可看到陈栐那布满严霜的表情,最终只是磕了个头便任由人把自己架了下去。等到这屋子再次安静了下来,想起刚刚隐约传来的陈桦那诅咒似的大喊,祖孙三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皇帝陈栐轻咳一声,打算打破这难堪的沉寂时,就只听外头陡然之间传来了一个声音。“皇上,军情急报!”陈栐几乎不假思索地吩咐了一声进来。下一刻,马城快步进来,趋前伏地磕了个头后就头也不抬地说道:“太上皇,皇上,太子殿下,北平行都司军情急报,三万虏寇围开平,开平告急!”第三百二十二章祖父慈心,生死两重天马城说的是开平告急,当陈栐匆匆赶到乾清宫,命人将文华殿清了出来,随即召见了夏守义张节以及兵部新任尚书李序,随即又叫上了陈善嘉陈善睿兄弟,自己从前的左膀右臂张铭朱逢春徐志华三人时,方才揭开了军情急报的实情。不止是开平告急,北平行都司的开平左屯卫、全宁卫也是在几次小仗中损失不小,就连北平行都司所在的大宁亦是由于此前调兵攻西北,事成后大军归京未曾回大宁驻守而危机四伏。而近日在场议事的每一个人全都心里有数,会出现如今这情形的缘故。秦藩赵藩先后撤销,代藩重创,而大战之后,西北兵马被打散了分到各地,北平都司和行都司的兵马则是被陈栐带了一部分回京,一部分留守,一部分迁到西北。所以,如今整个北边已经陷入了兵马调动吃紧的局面。即便应付过了这一拨,接下来日后却是难熬!尽管陈善昭仍是被陈栐留在了清宁宫,可开平卫告急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已经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安。自从之前章晗让单mama特意来知会他这一点,他就已经多了一分隐忧,如今忧虑变成了现实,一想到章晗得知此事是个什么反应,他就只觉得忧心如焚。妻子素来是沉稳周全的人,但现在关系的是她的亲生父亲,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太子殿下,太上皇脉象又弱了!”乍然听到太医院院使那小心翼翼的声音,陈善昭倏然扭头,见御榻上的太上皇面色比此前还要苍白,胸口亦是剧烈地起伏着,他想到刚刚那突然送到清宁宫的军情急报,一时间醒悟了过来,随即便为之大怒。即便真是军情急报,用得着这么急急忙忙,用得着一嗓子直接嚷嚷出来,而不是谨慎地对父皇单独禀报?皇爷爷何等骄傲何等敏锐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开平卫告急之后的缘由?太上皇想的必然是,若非自己被废太子下药制住,秦藩叛乱,赵王平乱登基,北边怎会如此空虚,以至于被鞑虏有机可乘!“滚开!”陈善昭一步窜到御榻边,冲着那院使和几个御医喝道,“朝廷俸禄白养了你们!”等到几个人狼狈退出,他冲着路宽使了个眼色,等人带着那些内侍宫人出去,料想会亲自守在外头,他才屈膝缓缓在御榻前跪了下来,看着面露痛苦的太上皇一字一句地说道:“皇爷爷,事到如今,多想无益。父皇和那些官员们一定会拿出办法来,一定不会让那些鞑子有机可乘,您一定要放宽心!以唐太宗之明,尚且兵败于高丽;以唐玄宗之开创盛世,晚年亦是被昔日宠臣逼得逃出京城最终退位;皇爷爷您当初能够不惜令名成全了父皇,便是英明果决,如今何必把这些情势归结到自己身上?”太上皇的眼神顿时一变,见陈善昭握着自己的手满脸诚恳,想到多年前自己一次生病的时候,宗室子弟轮番来侍疾,陈善昭老是和淄王陈榕同进同出,干什么事叔侄都是一起来,时常让他觉得他们应该是兄弟。一天半夜乍然醒来的时候,他恰恰看到陈善昭紧握自己的手伏在床头睡着的样子。那时候,记得陈善昭不过十三岁,睡梦之中还呢喃叫着爹娘和弟弟的名字。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当年的小孙儿已经长大了。“善昭,朕一直叫你呆子,其实朕一直知道,你没那么呆。”尽管声音已经极其低沉,但看到陈善昭瞳孔猛地一缩的样子,太上皇知道陈善昭并没有漏过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当下便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朕知道,你是真喜欢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