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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颈,温热的气息,熟悉的碰触,软软的,在他后颈烙下痛彻全身的回忆。所有的,所有的,全都回到他脑中。----“方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也爱你。”--------“你知道第一次有多疼吗?我当时真有要把你杀了的冲动。可恶的家伙!既然现在已经习惯了,那种痛还是我一个人尝试过就好了,我不想你也那么痛苦。”--------“整整两天,我把自己交给你,你要是敢让我下了这张床,就等着被我上吧!我说到做到!”----离不开的味道,把一切带回他身体。那些快乐的、痛苦的、悲哀的、绝望的画面,一遍遍在脑中翻腾、转换,撕扯着脆弱、不堪一击的神经。“维叶,维叶,我们回家吧,跟我回家啊……”“维叶吗……笨蛋……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下班……嗯……放心……我做了你爱吃的香酥鸡……好好好……有虾……有虾……我马上给你做……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就可以吃了……嗯……快点回来吧……我等着你……”“维叶……我是方琰啊……我是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五十年的方琰啊……我们说好一起努力的……你怎么那么快就忘了……维叶……我这么求你也不行吗……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还是不行吗……我都为你放弃一切了……父母和自尊我都不要了……这也不行吗……维叶……维叶……我连一天都忍不了……你让我怎么忍没有你的五十年……维叶……你为什么不肯可怜可怜我……维叶……我是方琰啊……你天天说爱我的方琰……怎么能一下子就不爱了呢……可是我还爱你怎么办……你活着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可我要活着就只能和你在一起啊……维叶……我该怎么办……”“不,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不,不,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他回家来,你告诉我啊……”“维叶,维叶,是维叶回来了,是他回来了。你怎么没有听见呢,他刚才真的有回来,我听见开门声了。维叶他----”“对不起舞遥,我是个同性恋。这辈子我只爱过一个人,他是个男人。”他跌在回忆的漩涡,闭着眼倾听身后男人的软言诉语。谁能帮他赶走那些曾经的痛苦,仅仅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吗?对不起可以换回两年的悲伤,对不起可以抹杀曾经相爱的事实,对不起可以让一切重来,不在乎、不计较,谁得谁失吗?“方琰……你恨我,对,你恨我,可我还是要求你,求你原谅,从今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求你,原谅我,原谅我,方琰,对不起……”他不想松手,死都不想松手,这个男人,是他要用一辈子去珍惜的。恶劣的他,温柔的他,差劲的他,痴情的他……方琰,每一寸骨都刻上这个名字;方琰,每一滴血都流过这个名字。就算一百次的践踏他也要夺过这个人,关进心里。“琰儿!”方琰猛地睁开双眼,陈乐云铁青着脸瞪视相偎的他们,林舞遥一脸莫名地站在身旁。龚维叶抬起头,从方琰背后望过去,方母和他高贵的女朋友一副看怪物的眼神凝望着他。于是,搭在男人身前紧紧交叉的双臂慢慢放松力道,最终垂在身侧。怅然若失的感觉让方揪紧了心脏,也让他瞬间清醒。“琰儿,我们回去!”方母气得不轻,浑身轻颤着抓紧手中提包,迈步走过方琰身边。“伯母----”龚维叶不敢抬眼看她,低垂着头,轻轻招呼一声。长久悲愤的压抑使陈乐云再也无法克制情绪,双眉紧蹙,呼吸急促,她恼恨地转过身,扑向龚维叶。“你这个坏蛋!”她抓起手中提包一下下往龚维叶脸上、身上招呼。“你这个坏家伙,你把我们琰儿害得还不够惨吗?嗯?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还要来缠着他,你给我滚!混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她永远忘不了那段时间的方琰,她几乎认不出来的亲生儿子……是这个家伙,就是眼前这个恶魔,差点夺走她唯一儿子的生命。她到死都忘不了这张脸----“你这个该杀千刀的,为什么还要来缠着他,为什么,你还要再来害他一次吗,不看到他死掉不甘心是吗……”皮包掉了,她就用手,一道道抓痕留在龚维叶脸上,他不躲不闪,甚至不曾移动,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巴掌,他一一承受,那些是他欠的,他活该。他只是不能忍受方母嘴里那些伤心欲绝的话。方琰,方琰究竟受了多少的苦才让她有如此发疯一般的仇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可怕的事,在那个男人心中留下了怎样不可磨灭的伤痕。他恨自己的软弱,没有在当时出现在方琰面前,帮他摆脱一切,只是爱他,爱他,爱他……他开始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至极。妄想用对不起三个字抹灭一切他所受的苦,他甚至都不知道那苦伴随着那个男人度过什么样的岁月,没有他参与的岁月。方琰……“伯母……”林舞遥上前抱住陈乐云的身子,“伯母,别这样,伯母,伯母……”她无力拉住几近歇斯底里的女人,转过头对着仍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方琰喊道,“方琰,你快来帮帮我啊,方琰……”方琰烦燥地撑住额头,眼前的一切乱透了,他看不清龚维叶的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被一道道血痕掩盖,他甩甩头,他不知道想甩掉什么,总之,他不想,不想再看到这一切,这一切……他上前拉住陈乐云胡乱挥舞的手臂,“妈,够了,够了。舞遥,你去拿衣服,我们回去。”“好。”林舞遥点点头,看一眼满脸是血的男人后,跑向原来的包间。方琰拉着陈乐云出了KTV,将她安抚在车后座,待林舞遥拿回衣服后,开着车远去。龚维叶追到门口,却只敢躲在一边偷偷窥探,待车子走远后,他才从门后走到大街上。随着那车子,他一步步往前走,口中一句句“方琰……”是他生命中最美的声音。额头、嘴角处鲜红的血流在一起,滴在衬衣上,开出朵朵绚烂、凄迷的午夜花。霓虹闪烁的街道,他脚步蹒跚,目光追随着尾灯上那点点红光,是他前行的导航。渐行渐远的光点,他看得模糊,他摇摇头,想摇掉眼前那层阻挡视线的薄膜,行人撞过他,他听不见那一声声的对不起,只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