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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是皇帝的心腹,众所周知。许沿站了出来:“依大周律法,错判案件必须立案重审,天子亦不可逆之。”此条律法乃先帝所立。郁泱顿时有同陈酉一样的冲动。“从今天起,这条法废了。”“陛下要修法,需要经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拟案审批。定下来至少两月之久,权不及眼下一案。”许沿说辞还算和气,陈酉是受审一方不好说话,倘若受审方是大理寺,皇帝要敢提出撤查,他一定将郁泱骂到狗血淋头。什么徇情枉法呀、假公济私呀、滥用职权呀、草菅人命呀、作威作福呀…不把郁泱骂到自觉可耻绝不罢手。郁泱想到丁鹭说自己无权,怨愤既生,冷目睁开,挥手示意按摩的侍婢退下,凝着许沿,周身寒气腾起。气氛冥冥中紧张起来,众人屏声静气,不敢多舌。“你撤不撤。”许沿站得笔直,沉默了许久,抬头直面郁泱,一字一顿道:“不撤。”郁泱愤然起身,冲侍卫道:“来人!…”郁泱话语未尽,许沿迎头大声道:“臣有太后懿旨!”许沿声量虽不如郁泱,但威吓力分毫不让。大理寺小官呈上圣旨。郁泱忙的打开,见圣旨上是太后亲笔和一方红到刺眼的玺印。何其讽刺,大周玉玺早已不是皇帝专属之物,它还属于后宫那个女人——他的亲妈。郁泱心在打颤,凝住许沿,缓缓坐下。大周的子民,逢名是三点水的都得改,而许氏的名是太后赏赐,许汲、许沿。郁泱隐怒色于平和,承受了太后的懿旨,执起案上的热茶款款饮下。阶上悠然自得,阶下诚惶诚恐、度秒如年。郁泱饮完了茶,沉声静气道:“许沿,从今天开始,朕赐你国姓,谢恩吧。”语气不容回绝。众臣脸色统统煞白,有甚者两股战战。皇帝从未发过这样的怒!许沿跪了下去,重重磕了响头谢恩,冒出了股股冷汗。不日,不夜城门口处的巡捕撤了。大兄弟当真可靠,莫追心头的大石搁下了,风风光光打道回府。家里的小肚子一定急疯了,莫追不忘顺两只烤鸡讨好他。然而走到半道,巡捕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杀了出来,把莫追团团围住,出示了逮捕令。大兄弟,坑爹呐!莫追背脊一凉,慌得面红耳赤:“各位爷,我没造事!你们不会抓错人了吧?”捕头:“你是安逸?”莫追一听宽了心,巴不得官府查处那嘎子,说不定能查出什么jian丨yin掳掠罪、拐卖儿童罪。“那感情好哇,我不是安逸!”捕头显然“身经百战”,道:“卖画的时候个个说自己是安逸,被逮的时候个个说自己不是安逸。是不是逮回去一审便知。不必紧张,你若不是当场释放。”莫追犹疑了起来:叫个熟人把烤鸡捎回去给傅讥吧,便宜了他;我吃了,又吃不下两只,放凉了又不好吃…捕头不耐烦,拽住他:“你磨叽什么?又不要你的命。”“等等,容我把鸡吃完!”第9章谪仙图1.0大周第二十三年,即皇后薨逝的第三年,后宫无主,皇帝依旧算“待字闺中”。云: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急景流年,太后不愿做一个罪人,更不舍皇帝辜负好时光,便一道圣旨下达,全国征妃。那年班氏有女初长成,恰巧十七岁,再过一年就过了选妃的年龄。骆城的风水好,好事总成双,祸也不单行。才子佳人们总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惆怅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宽慰。那年骆城正巧出了对并蒂芙蓉——班姝、武粼儿。一个温润如白玉,一个多情似骄阳,而骆城选妃的名额只有一个。常言道丑人多作怪,殊不知俊美的人才事多。虎兕相逢能如何,一个字——淦!时年八月初七,武粼儿听闻班姝得遇贵人,约于瑶池仙汀酒楼见面。武粼儿唯恐班姝得登枝头,当即与瑶池佳汀的公子方槐密谋,设下毒计。当晚班姝到了酒楼,方槐令小丫头撞倒班姝,班姝唇妆走样,这时方槐站出来将一盒有毒的唇脂赠给班姝。班姝为不失仪礼,连忙补上唇妆,进了雅阁。随后贵人离去,方槐入阁侵犯,班姝几经挣扎后毒发身亡。知府立案彻查,最后以方槐故意杀人罪判其死刑。而武粼儿,本意在教唆方槐羞辱班姝,并无杀人动机,囚禁一年后释放。地方官府年末汇总各大命案送达中央刑部,中央核查无疑后存入了档案库。哪知大审时被大理寺揪出了破绽。王知州将案子讲述了一边,以好让郁泱有个大概的了解。散堂后,众人各自回了去处。许沿熬夜将案子梳理了几遍,于三更时拟好了审讯方案,眼睛又酸又乏,眉上愁云不散。既享官禄即为君臣,既为君臣则当恪尽职守,可伴君如伴虎,如履薄冰。许沿在案前无力地吐了口气,眼睛盯着纸上“贵人”二字,心事跟手中的毛笔一样打着转儿。皇帝要听审,这下追凶容易定罪难,驸马要受惩、刑部要受惩,打破了那份“和气”自个还有得受。案子所有的档案都刻意抹去了案发当晚班姝所遇的贵人的真实姓名,并在“贵人”两字后面画了个红色的小圆,意在暗示查阅该档的官员无须过问此人。因为皇帝是不能胡乱猜忌、非议的!没人敢提皇帝,也没人怀疑皇帝,因为没人能想出一个皇帝杀人的合理动机。鹿州到骆城千里迢迢,皇帝亲自出马,就为杀一个陌生的女人?雇个杀手岂不省事。但皇帝又确确实实来过,来意是个大问题。若为一倾芳容,何不直接招班姝入宫;若为微服私访,可史官有明确记录,当时陛下是看到了班姝选妃的画像一言不发的赶了过来。皇帝当初为何而来不得而知,如今为何而来更是无从推想。许沿忽然赏自己一记耳光,自言自语道:“怎尽想无关紧要的事。”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皇帝来是他的私事,与案子无干。退一万步来讲,哪怕皇帝是真凶,谁敢拿他?姑且将皇帝的种种举动视为碰瓷的皇家行为艺术罢。“来人。”门外的大理寺侍从闻声进屋问道:“大人有何吩咐。”许沿冥思了片刻,道:“你小心些跟着刑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侍从疑惑道:“查案时我们跟刑部是一块行动的,如影随形,大人为何还要察他们?难不成他们有小动作?”许沿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想到些什么,立马吩咐:“我有事要你去做,现在马上潜入瑶池仙汀……”另一间寝房内,郁泱也彻夜未眠,将案宗查阅了数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