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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时有些晃,踢倒了红酒瓶。玻璃瓶哐当倒在地上,半瓶红酒流到地板上。张文山跨过破碎的玻璃和四下横流的液体,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来。肖重云背倚着床,没有什么力气,他伸手捏住面前青年精致脆弱的下巴,轻言低语:“也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了。”酒气重得刺鼻,仿佛等他这段时间,张文山一直坐在这个房间里,一个人喝酒。肖重云觉得自己嗓音在颤抖,他尽量把其中的恐惧压抑下来:“张松怎么样了?”“如果你留下来,他就会很好。”“你答应了我的。”“一张看似值钱的香水配方,一份放弃遗产继承声明,我不答应你,你怎么敢只身来南洋?”张文山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就算是安慰迷途方归的宠物,“你家那个谁,叫什么松的小朋友,找到了一个厂家答应用他的香水,马上上市。你是不是觉得凭借自己能力赢了我?让你开心几天,并不是坏事。”张文山似乎是在享受的:“偶尔向你低一低头,让你觉得能赢我,看着你意气风发的样子,其实也不错。”他摇头:“如果那天,如果当时你真的是来送我新年礼物的,就好了。哪怕是一条淘宝上买的兔子围巾,说不定我都放你一马。”周天皓最近焦头烂额。这几天本来应该lotus重磅新品“蜀锦”的上市时间,然而出了点问题。雅舍那边一位不知名的调香师推出了一模一样的作品,已经抢先上市,并且提前注册了专利。从配方到设计简直毫无差别,最可怕的是,专利注册时间早lotus两个星期。等lotus的小新人拿着文件袋跑专利局门口时,这款中国香香水已经注册在列,并且马上就要在别家公司上市推广了。周天皓第一反应是配方外泄。不久之前,lotus发生过一起配方外泄事故,最终查到了一位自明清堂的商业间谍,让明清堂赔了很大一笔封口费。可是那个级别的泄密,和这个级别的泄密,截然不同。us已经在“蜀锦”上投入了大量前期宣传资金,工厂也都开工生产备货,就等上市。此时出现问题,钱的问题先不说,年度作品出现空缺,对公司影响不可谓不巨大。当务之急是查内jian。us几乎从上到下都翻遍了,所有调香师,助理,前台,文秘……档案拿出来,一行一行看,但凡跟雅舍扯得上一丝关系的人,单独谈话。可是查来查去,一无所获。仿佛这个内jian根本不存在,雅舍的设计师是在大街上弯腰一捡,正好见到了周天皓的配方,然后径直就去专利局注册了一样。这件事周天皓没跟肖重云说,他只是寄了一箱子燕窝去,怕学长小道消息知道以后,心情不好,影响身体。这时不知道哪来的传言,便有人说:“‘蜀锦’是不是周二老板和一个叫肖重云的调香师合作的?肖重云……不就是雅舍那边张文山的弟弟?”“两个人姓氏都不一样。”“这我不懂,但是确实是兄弟。张文山在‘忧郁’的评审会上亲自承认过这件事。周二老板信任肖重云,可是……”周天皓脸色阴沉沉地,在办公室砸了一只玻璃杯。他问苏蓝:“那些人还说了什么?”苏蓝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咖啡杯,退了两步,远离周天皓:“你记得上次明清堂内事件吗?是谁出主意查出来的?不是肖二公子出的主意吗,还顺手用了他家小朋友一款叫‘喜悦’的香水做诱饵。于是就有人说……”有人说,那个泄密事件中被发现的商业间谍只不过是枚收了封口费的可怜弃子。在他之上,有更深入人,接触并且出卖lotus的秘密。事情败露之后,那位上线设了一个简单局,把可怜的弃子套进去,一方面断绝了被牵连的危险,一方面获取高层信任,打入公司内部,以备在关键时刻给lotus致命一击。这个人就是肖重云,被套取信任的高层叫做周天皓。“不可能,”周天皓摇头,“我有确切的消息,他跟张文山关系很差。所有传谣言的人,都扣工资。”“关系差,不代表不站在同一个利益链条上。我本来不想怀疑肖二公子,但是这次‘蜀锦’的配方是由你直接录入电子香方系统,研发阶段连我都没有权限查阅。可是正是在那个时候,雅舍就申请了专利。那时间段内能接触到它的,只有肖二公子,一半是他的构思,”苏蓝放下咖啡,去把办公室的门关起来,走过去,拿出手机,递过去,“我找人买的照片。”酒店的茶室里。透过错落有致的盆栽植物,肖重云与张文山相对而坐,相谈甚欢。据说照片是一位年轻女孩用手机偷拍的,偶然看见两个长得养眼,确实好看的男人在一起,一时犯了花痴,便拍了两张。其中一张肖重云拿了一个牛皮纸信封,笑着从红木茶几上推过去,张文山弯腰拾了起来。周天皓拿出手机,给肖重云打电话,然而提示对方手机已关机。☆、第30章黑棋白棋暗沉沉的黄昏,昏黄得像十年前的旧照片。花园里的风带着赤道特有的熏香,从窗户的缝隙潜入室内,融入炽热的香气里。青年趴在床上,头埋在洁白柔软的枕头里,远远看去,仿佛熟睡未醒。四下极其安静,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青年呜咽一声,慢慢翻转身体,手肘发力,试图坐起来。撕裂的痛,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敲碎重组。他的双眼被黑布蒙起来,一条领带绑住双手,打了个死结。大概是怕磨损皮肤带来额外的痛苦,这个结打得并不算太紧,然而针剂与炙热的香气让这具身体软弱无力。白色被单掀起来,一切罪证昭然若揭。那些甜蜜的,温柔的,狠厉的,痛苦的痕迹,顺着背脊一路延生到狭窄的腰间,静默地宣示曾经的屈辱与侵犯。肖重云试着两次,才半撑起来,每一个动作都竭尽全力。他先抓住白色床单,然后摸索到白色的床头柱,停了一分钟,身体仿佛僵住了一般。然后他仿佛下定决心,用头竭尽全力往上撞。橡木的柱子发出沉闷的响声,青年面露痛苦。被药物松弛的肌rou无法提供应有的牵引力,这种程度的撞击并不能产生实质性伤害,肖冲云停了一小会儿,积攒体力,又一次撞了过去。他不记得自己撞了多少次。只觉得从那个夜晚之后,这具*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所有的疼痛,屈辱,爱与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