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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辰,浑身大汗淋漓,脱了形的双手攥紧身上的褥子,汗淌了满脸。他没听清楚乔清说什么,耳朵里嗡嗡直响,等终于走到药田边上,扑腾一声跪了下来。乔清略为吃惊,连忙伸手去搀扶。但项飞羽趴在地上垂着头,身体不停颤抖,竟是说不出一句话。因乔清认为他是练武之人,且把脉后发觉他双腿虽然虚软无力,但还不至于走不了,所以才催促着他尽快起身行路,好恢复行走的能力。但见他难受至此,乔清心头也有点儿不太忍心。血玉,血玉。他默念着这两个字,弯腰想把项飞羽拖起来。但他手上刚刚使力,项飞羽便开始剧烈颤抖,喉中发出嘶哑的呻吟。“痛……”项飞羽模糊地开口,“别、别拉……”乔清蹲在他身边问:“哪儿痛?肚子还是脑袋?两个地方的伤口都已经帮你缝好了,你忍忍,痛是正常的,过几天吃点儿药就好了。”说完又觉得自己过分温柔了,遂恶狠狠补充一句:“药费你要做牛做马来偿!”项飞羽却摇摇头,艰难道:“腿上……痛。”纵使眼前的大夫自称自己的“救命恩人”,但项飞羽也能感觉到乔清对他不纯然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不掩饰的恶意,不掩饰的鄙夷,和乔清控制不住的同情心,让他还迷糊着的脑袋进行了一番困难的思考。为了让乔清明白自己是真的很痛,并非说谎,他抬头看着乔清,又说了一遍:“痛……像、像针扎着……”乔清呆住了:“你咋哭了?”项飞羽双目通红,因为疼痛而流了眼泪。他没感觉,也不知道,全身上下尽是尖锐和密集的痛感。这痛楚远比腹上和头上的伤更剧烈,项飞羽在抬头这个动作里使完了力气,很快又低垂脑袋:“不、不晓得……”乔清起身弯腰,将他抱了起来。移动的过程中项飞羽浑身颤抖,他现在有些清醒了,痛感来自于自己的双腿。乔清将他放在檐下的长椅上,顺手用褥子把他裹紧之后才蹲下来察看他双腿。他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奇怪。按照之前听来的消息,云霄谷谷主项飞羽因为年纪太轻,不受谷内长老认可,最后被一帮老头子用计废了内功外功,连谷主之位也保不住。项飞羽随后不知如何逃了出来,江湖上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有人说云霄谷还在寻他,他藏了起来。可不管如何,纵使他是被人追杀才受此重伤,但无法解释他双手与双脚上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原先乔清以为是他奔逃中被树枝碎石等物所划,此时细细察看,终于发觉是自己想错了。“傻子,你忍忍。”乔清说,“太疼的话……”他顿了顿:“太疼了就咬舌头。”项飞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泪止住了,但眼眶还是红的。乔清坏心眼地笑了笑,低头捏着他瘦削的脚踝。温厚的内力从乔清手心,缓缓涌入项飞羽体内,沿着腿部经脉一寸寸向上爬。数枚细如牛毛的小针,被那浑厚内力一逼,一点点地从腿上已经愈合的细小伤痕处钻了出来。乔清学医,也学武。他听过许多折磨人的法子,但自己没有用过,也很少有机会见别人用过,无论医者或武人,他都看不起这样的手段。小心将那几枚针取出,乔清发现针头竟有尖锐的倒钩,心中一凛,连忙抬头去看项飞羽。项飞羽脸色惨白,汗粒密布,双唇紧紧抿着,竟从唇缝之中淌出两道血来。“你……你真咬了?!”乔清大吃一惊,连忙捏着他下巴命他开口,“我日`你个……唉,你还真是傻了。”项飞羽没有咬得很重,但舌尖破了,满口是血。“太疼……不敢咬了……”他混着口水,呜啦乌啦地说。乔清只好为他清理了口中新伤,再去管他腿上的旧伤。“……骗你的,别咬。”乔清说,“咬这个。”他给项飞羽递去一块布巾。项飞羽乖乖把布巾放进口里咬紧,乔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让他把手也伸出来。和他想的一样,项飞羽的双臂也尽是细小伤痕,而几乎每一道伤下,都有一根牛毛细针。细针不是随便插入的,它们恰好阻隔了项飞羽经脉的流动,只要他一运内力,便立刻浑身剧痛,无法继续。乔清之前以为他经脉尽断,谁知还有后面这些隐情。入针的方法十分高明,而云霄谷的独门内功只有云霄谷人才清楚,能如此精确地阻断一个云霄谷弟子浑身经脉而不伤他性命,只有云霄谷的人才做得到。乔清大致能猜想到项飞羽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云霄谷的长老们看来不仅要从项飞羽身上取回谷主之位,还想从他身上拷问一些秘密。但项飞羽不说,于是这种种折磨手段全都用上了。他手脚的伤痕有新有旧,看来这些细针不是同时扎进去的,而是不断相隔,以此来不断加深项飞羽的痛苦,以令他屈服。今日再探项飞羽的脉象,终于从他废人般的断脉里摸出了凝滞混乱的部分。这是短时间内大量服用麻药造成的。他为了逃出来,不知吃了多少麻丸。乔清心想。项飞羽咬着布巾许久,乔清只是在他手上看了又看,没有动作。他取下布巾,小心地问:“恩人?”乔清把他的手放好,仍旧用褥子裹着。“咬布巾,别松口。”乔清说,“我现在帮你先取了腿上的针。腿上的针之所以疼,是因为你刚刚走了路……对不住了,是我的错。总之这几天,你不要动,有事情就让小九帮你做。别叫我。”项飞羽点点头。乔清看着虚弱瘦削的脸,忍不住说:“以前救你一命,我与我的仆从们好不容易将你养得肥白健康,现在只剩一张死人脸,看着令人生厌。”项飞羽又取下布巾:“恩人……以前也救过我?”“真是不如不救。”乔清说,“你们云霄谷的人到底心肠都黑成什么样子?”只不过才处理完左侧小腿的细针,项飞羽已经咬着布巾晕厥过去几次。他疼到极点也不叫喊,只是手脚巨震,随即软绵绵歪下来。乔清见他脸色实在太差,脉象也虚软无力,只好罢手,再次将人抱起,走进了屋。柴房是不能住了,但药庐里也没有其他的床铺,乔清想了又想,终于将他慢慢放在自己床上。项飞羽仍旧昏迷着,细瘦的手指紧抓身上褥子不放。乔清摸他脖子和手臂,发觉十分冰凉,考虑再三,还是找出一套冬衣,给他换上了。把项飞羽安顿好之后,他到厨房去煮药。热气氤氲之中,他不禁发起呆来。在这药庐里,他只为三个人煮过药,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