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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眼闭一只眼算了。金吉娜得知夏桐跟老太后一场争执后,二话不说就将自家孩子送进宫来,让夏桐为他们种痘,一并送到净室去。夏桐劝道:“这是何必,等结果出来再讨论这个也不迟。”谁知金吉娜冷笑道:“人家打量咱们谋害皇嗣呢,既如此,安能不以身作则?如今夏家甘愿冒险,宁寿宫那头总没法说了罢?”夏桐没想到这姑娘如此烈性,既感动又有些钦佩,看来金吉娜到大周的这几年增长的不光是学识,连格局都开阔了不少,如今竟事事以夏家名誉为先了。金吉娜安置完两个孩子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并不提到宁寿宫拜访——身为外眷,论理她是该去拜见蒋太后这位后宫之首的,以往她也不敢缺礼,今番如此大胆,显然是因蒋太后那些话不快,有意地甩脸子。到底她是北戎人氏,不能以寻常命妇的规范来要求她,便是宁寿宫也只能说一句蛮人不可为伍,却不敢将金吉娜叫进宫来训斥。蒋太后气了个倒仰,朝着蒋映月怒极反笑,“瞧瞧,夏家人的气焰愈发猖狂得不像话,不过出了个娘娘,倒像是请了祖宗,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了!”金吉娜的所作所为或许出自她本人意愿,可蒋太后还是将这笔账算在夏桐头上,谁叫那蛮夷是她嫂子?连坐也是应该的。蒋映月劝道:“那也没法子,如今朝里朝外都在忙种痘这件大事,又是夏宸妃一力促成,您这会子为难她,倒像存心跟陛下过不去似的,不如算了。”蒋太后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夏桐不在身边,便只能发泄到侄女头上,冷笑着向蒋映月道:“说来说去都是你无能,但凡你有点儿本事,也不至于让夏氏一家独大,可你呢,白长了一副好皮子,别说独占恩宠了,就连平分春色都做不到,哀家要你有何用?”蒋映月饶是脾气再好,听了这些话也不禁心头火起。从前在家她得受蒋大夫人的闲气,进了宫又得处处看嫡姐的脸色,好容易这两个蠢货凉透了,蒋太后对她也未有一丝一毫的尊重,依旧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因为她出身不好,注定要受到如此待遇么?蒋映月紧咬着嘴唇,轻轻说道:“夏宸妃协理六宫以来,行事无不妥帖,妾即便要拿她的把柄,却无计可施。”这意思还得她亲自出马,蒋太后深吸一口气,早知道映月不中用,当初还不如把碧薇留下来,那一个虽傻,好歹有几分胆识,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多少能令夏氏吃点苦头。可惜碧薇已去,蒋太后没个得力的人,只好亲身上阵,将侍婢叫来耳语一番,又朝蒋映月道:“到时,你只要帮着拱火就够了,不必多说,哀家自有主张。”蒋映月乖巧点头,心想她料得没错,蒋太后想拿她当枪使去对付夏桐,她老人家好坐收渔翁之利,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倒要看看谁才是渔翁。*对于崔玉明跟王静怡提出的牛痘之法,宫里人起初不大相信,总觉得跟信口胡诌一般——开玩笑呢,牛跟人能一样么?这是把人当畜生治呢!就连夏桐一开始也没十足把握,看着崔玉明小心将敦敦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好——没有针筒,只能采用包埋法,在上臂靠近血管的地方切一刀小口子,把痘苗种进去,外边再盖一层透气的敷料,整个地包裹起来就行了。因崔玉明手艺精湛,过程中没出多少血,当然疼还是照样疼的。敦敦本来一扁嘴想哭,谁知看见枣儿胆战心惊的煞白面容,这小家伙愣是改了主意,一声不吭,避免在meimei跟前丢脸。等崔玉明从荷包里寻了两块蜜饯给他,敦敦更是把伤痛都给忘了,只扭头望着种痘的那块地方,巴巴地问夏桐道:“阿娘,里面会长出小树来么?”夏桐:……孩子的想象力真奇妙啊。鉴于种痘的原理太难解释,夏桐只好默认了这桩误会,不然真告诉他里头是种病毒,敦敦恐怕得害怕得睡不着觉了。现在他就以为里头是什么果树的种子,巴巴地盼着它开花结实——要是荔枝树就好了,他爱吃荔枝。夏桐看着他这副猴急模样,心想明年得请李蜜想法多栽些荔枝了,时下虽不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程度,但身在北地都城,到底少见南方水果。金吉娜的孩子送来后,崔玉明如法炮制,也在他们胳膊上种了痘,一齐安排到西苑去。敦敦和枣儿见有人作伴,自然欢喜不迭。四个孩子,再加上刘芸,毫无意外地让西苑多了些快活气氛。至于西苑外的人心情就不那么轻松了,个个提心吊胆,唯恐功亏一篑,把这些鲜活的小生命也给折了进去。幸好,直至刘芸的身子渐渐康复,敦敦等人仍是活蹦乱跳的,算下来已进去十多日了。夏桐这才安心,一面指挥侍从将铺盖抬出,一面准备请皇帝广发告示,号令全城的人先来种痘——其实有不少名门显宦的夫人听说消息,紧锣密鼓地到夏桐这里报了名,先到先得嘛。夏桐实在好笑,先前疫苗效果没出来,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如今有了吃螃蟹的人,便想着趁早来分一杯羹了。其实,她跟皇帝已商量好,种痘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很不该由金钱身份来衡量,自然人人有份。先前敦敦他们几个孩子封闭观察期间,崔玉明已将种痘之法传授给太医院众太医,再由这些人分批次到城中各医馆讲解,务必要使行医之人都能娴熟掌握。至于疫苗费用问题,国库里会出一部分,余外,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也当合资凑些份子——作为提前种痘的补偿,余者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务必尽快将这项政策落实下去。夏桐这厢忙得风风火火,哪有闲暇管理宫内的事,好在一向自有章程,除了非经她过目的大事,余者无关紧要的小事,夏桐就让底下人自己做主了。结果就是这一环出了岔子。夏桐得知宁寿宫有人得了痘疮,还以为蒋太后亏心事做多了遭报应,及至听说是服侍太后的常嬷嬷,倒有点可惜——不过,这和太后自己生病也差不多哩,毕竟是这样烈性的传染病,听说老人家吓了个半死。夏桐就觉得自己的心太坏了,难道是她平日背后的咒骂应验?可她也只是气愤之下过过嘴瘾,倒没真盼着蒋太后出事哇。还是得去探望探望。常嬷嬷已经从太后寝殿挪了出来,搬到西间一处人迹罕至的暖阁里。夏桐过去时,只见老人家面似火烧,额头和唇上果然有几粒珍珠疹似的玩意,看来确实是得了天花。但,这病按说没那么容易犯,宁寿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