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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睿,苏睿也很给面子地暴跳如雷。他几乎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折磨方知卓。方知卓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直到警笛声渐入耳内,他吐出一口鲜血,眯起了眼睛。“苏睿,你的丧钟来了。”苏睿被押上警车带走的时候,转头深深看了方知卓一眼,像是在看地狱的恶鬼。方知卓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又掸了掸西装上的尘土,跟他做了个永别的手势。有个小警察看方知卓一身尘土半身伤的站立不稳,忙问候了一句。“诶同志你没事吧?我们送你去医院吧。”“不用,我家人来接我。”方知卓强撑着说了句话,小警察倒也没再坚持。警车呼啸而过,方知卓蹲了下去。太疼了,像是浑身骨头都断了一样。鼻血还在流,在他的衬衫上蜿蜒出小溪来。他的手腕在抖,甚至连手机都拿不住,刚点开通讯录,孟里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媳妇,刚骆宁给他爸打电话了,我们那事有眉目了,你甭担心了哈!”“嗯。”方知卓话都说不出,但依旧为孟里感到高兴。身体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哼出一声,孟里登时感觉到了不对,一句接着一句追问过来。“谁把你怎么着了,知了,媳妇,方知卓!发定位给我。”方知卓对着手机轻吻了一下,发了微信定位过去,然后才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太累了,也太疼了,他想歇一歇。他知道他的爱人一定会来,孟里向来都让他十分安心。只要有孟里在,他就有无尽的勇气,只要有孟里在,他就想活下去。这是他的爱人,他存活的希望,同样也是他活着的证明。有阳光从树叶间隙落下来,这适才还刺眼的光登时变得柔软轻雅。像爱人,也是爱情。第五十七章方知卓是渴醒的。他推了推手边那个毛绒绒的脑袋,哑着嗓子要水喝。孟里熬了半宿,一直睁着眼睛,怎么都不肯眯一会,直到从大夫嘴里确认方知卓没有大碍才小憩了一个小时。但他并没有睡熟,所以方知卓猫抓一样的力道也足以让他清醒,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水的同时,也抱住了浴血重生的爱人。方知卓接过水喝了一大口,看着孟里眼睛里的血丝,着实心疼的要命。两人相顾无言,孟里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他嵌进rou里。“方知卓,你他妈要是出点事,我怎么办?你让我成为下一个我爸么?一辈子守着个照片过日子?”孟里每一个字都往方知卓心窝子上戳,方知卓也自知理亏,转移了话题。“公司那边怎么样?”孟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家爱人的脾气秉性,于是也就没太苛责。“骆叔说尽量帮忙。他一句话抵我们一百句,就是骆宁这小子有点别扭,觉得面子挂不住了吧。毕竟当年话都放出来了,现在还是得靠老爹帮着铺路。”“做人得成熟点。现在靠着,不证明一辈子靠着,不过是少走些弯路,算什么没出息。”方知卓拿枕头垫在腰下,眼跟眼地跟孟里挑衅。“门关好没有?”孟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用气音吼着,宛若见了鬼。“方知卓你妈的别招我,这是医院!查房的大夫和护士随时能进来。”“庆祝我们重生,你不想?”方知卓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上挑的眼尾却风情万种,衬着他微翘起的唇角,像是在撒娇。他的病服半敞着,露出大半个白皙的胸膛,上面有着淤青和抓痕,胳膊也绷着绷带,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病态在里。孟里二话不说踹上了病房门,顺手上了锁。他向来野性难驯,也就只有在方知卓面前,才能偶尔变成乖顺的家犬。他们亲吻,近乎于撕咬。他们沉沦于此,不知今天明日。爱意之花繁盛,阴暗即将衰亡。孟里在专属于他的沃土中寻得新生,如野兽侵占领地一般的势头。方知卓亦不甘示弱,他从不觉处于下位便是被支配,两人皆为主导,大汗淋漓地行动了一场,到底还是方知卓体力欠佳,先行告了饶。“没力气了,今天就到这吧。”孟里也累的够呛,汗水从他精壮的胸膛淌了下来,他索性解开了衬衫扣子,将一身桀骜难驯敞开在外,晃得方知卓睁不开眼睛。“我没什么大事了,你回去处理公司。”“不成,我得看你好模好样从医院走出去才放心。”“别老妈子,我一大男人,哪那么金贵了。”方知卓掀开被子就想下床,被孟里一把按住。“你干嘛去?老实点在床上给我躺着。”方知卓面无表情看他。“你没带套,难受,我去清理。”孟里:我错了,老婆,我去,我帮你。方知卓:给我滚一边去。过了两天,温蔚扬拎着水果和花篮过来探望。刚一进门,孟里就发了声。“小眼镜,你脸色太差了。”确实,温蔚扬脸色灰黄,原本就不高大的身形又瘦了一圈。一条腿有些不太利索,应该是病变的位置又开始频繁疼痛。他把花篮和水果放在床头,拉了张椅子坐到方知卓床边。一向冷清的方知卓也委实动容,甚至红了眼眶。“我还没死呢,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温蔚扬咧开嘴笑笑,往方知卓伤腿上拍了一把,方知卓轻嘶一声,笑着说了一句。“轻着点,故意的吧你?”温蔚扬:看你是不是活蹦乱跳,有个事拜托你。方知卓:什么事,你说。温蔚扬:我拟了个遗嘱,信着你了,到时候你帮我办一下。他的语气分外平静,就像是在解一道数学题一样。也确实没错,这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道题,他找了自己当年最钦佩也最敬重的对手帮忙。方知卓半天没说话,温蔚扬倒也不含糊。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份文件,工工整整,每一条都严丝合缝,全权委托给了方知卓。“如果有一天我只能靠机器续命,也麻烦你到时候拔了我的管子。”温蔚扬笑意氤氲,如冬日暖阳。方知卓却像是掉进了冰窖,浑身都是冷的。“没有希望了么?一点治愈的机会都没有了么?”“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治了。”温蔚扬摆弄着手里的苹果,声音轻柔,一字一句道来,每一字都饱含了苦楚和心酸。“太疼了,我熬不住了。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不属于大多数人。我想体面的死,在我还没有被病痛折磨到脱了相,只剩皮骨的时候,给自己留一份体面。”这个看上去如此纤弱的男孩子,原是有一颗坚韧而伟大的心。他将所有的病痛和苦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