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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见到白兰的时候,阿诺德还是蛮震惊的。 白兰资料上提供的照片是某个社交网站上的截图——不知道是哪个文员的恶趣味。裸照自拍里面的家伙,就算在自己看来,都是又sao又帅、风流倜傥的。 大部分时间靠鼻子认知世界的阿诺德,闻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甜腻和绝望气味的人,在想自己的鼻子在会面结束之前就会烂掉。 阿诺德仍然保持着极度专业的工作水准,非常正式的要求对方先去洗个澡,不然他会把墙砸了,强制弄出个通风口来。 白兰阴郁的脸上嵌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疯狂至极。 阿诺德的眼睛眯起来,他没有兴趣跟一个为情所困、失去理智的家伙谈公事;但是交涉对象没法换,他选择再给对方一个机会。 “我很有诚意,只是想跟你各取所需。” 白兰那种眼神快要把他的耐心磨到头,非常排斥甜食的阿诺德觉得呼吸困难,快要被白兰周身腻乎乎的味道里的狂气给淹没。 “我等你15分钟。” 银发的男人浑身一抖,干裂的嘴唇随着说话,撕开口子渗出血来。 “那个计划认真可行?” “是。” 苍蓝的眼睛直视着枯萎的紫罗兰,只说了一个字。 如同祈求救赎的信徒得到了神明的启示,白兰立刻冲出房间,带翻的鱼缸和花瓶砸在地上。 玻璃和陶瓷的碎片交织散落,不分你我,一条银色条小鱼在深红的花瓣中挣扎,身处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艰难呼吸着。 白兰觉得自己最近挺疯狂的——虽然在外人看来他向来如此——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自己假装出来的,也分不清什么是自己真实的情感。 白兰现在只有一个目标,为此他可以牺牲所有,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因此当阿诺德问他,是从哪知道金尾有核心的时候,白兰想都没想就出卖了自己人。阿诺德心里了然。 “你知道自己的职位很没用吧。” 白兰蹲在沙发上,拆开阿诺德带来的零食。 “诶呀,我当然清楚的很啦。”他吃了把薯片,支吾着:没实权,搞活动的时候去宣传咱们有多牛逼,跟拴起来圈钱的品种狗差不多吧。” 白兰头发还是湿的,水滴到他脸上。他不耐烦的把头发全部顺到后面,说道:“你想说什么?意思是以我的地位,害纲吉君的事儿根本没法儿这么顺利?” 白兰苍白的脸上沾着零食碎屑,抬起眼睛看着阿诺德: “我他妈当然知道。” “被人当枪使有什么不好,结果是我想要的就行。” 他伸手拿过另外包巧克力花生,撕开吃,往阿诺德身上扔过去一粒。 “你要是只想用这个来换我的信息权限,不够。” 阿诺德对白兰的行为没太大反应,他是个追求效率人,而且非常嫌麻烦。既然对方脑子清醒、逻辑没问题、还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影响,那这一趟外出工作应该会顺利点。 “你知道你要杀的那个金尾,是六道骸的什么人吗?” 白兰吓傻了,心想他该不会就是六道骸要咒杀的人吧?那这事儿可就走进死循环了。他还没来得及问,阿诺德觉得自己这句话有歧义,于是又换了一个说法。 “今天让我来的就是沢田,这次的计划也是他主动提出的。沢田纲吉小时候差点被导师弄死的时候,六道骸救了他。所以,他是为了六道骸才来找你交涉。沢田自愿放弃身为海妖的核心,为你治好六道骸。” “沢田的要求是请你善待他,我的要求是信息共享。” “你听明白了?” 白兰听明白了,但他不理解。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报恩,就值得他放弃自己的能力和寿命?” “若真杀了水族的金尾,你以为你和六道骸就可以远走高飞?这事儿只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阿诺德翻了个白眼:“两方势力的平衡,族人的性命,哪样不比你的追求的重要。” 白兰笑了起来,非常开心的自我讽刺:“没办法,人类都是自私的生物,哪有你们这些妖怪心怀天下的本事呀。” 然后他听到阿诺德冷冰的说道:“他是个海妖没错,但内心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别把你那肮脏自私的灵魂与他相提并论。” 白兰不置可否,耸肩笑了起来,面对他人的人身攻击毫无感觉。 “随你怎么说,只要骸君醒过来就好。” “准备好后我会通知你。” 阿诺德总算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因为不是正式外交,他是从安全通道走的。到一楼的时候,他看到火警报警器就在楼梯边,于是抬起脚踹碎报警按钮的玻璃。 随着警铃大作,白兰被浇了满头水,手里的威化饼干满满变成稀泥。 不是,这么小心眼?不就是朝他扔了个花生嘛! 阿诺德坐进车里给沢田纲吉打电话,告诉他一切顺利,看着慌乱跑出大楼的人,笑了一下。 “辛苦了阿诺德先生。那我就回家啦,毕竟要征求Reborn的同意。” “不用泡药浴了?” “泡的,但是家里也可以做到。Reborn还在等我,想先早点回去。” “……真受不了你。”阿诺德没见过那个男人,但他想应该是个可靠的人类吧。他看了眼副驾驶上的信封,里面装着白兰签署的协议,事情已经没办法回头了。虽然自己才是得利最大的那一方,他还是提出疑问: “你真的想清楚了,现在可没有回旋余地。” 电话那边,沢田纲吉已经收拾好,准备得到阿诺德确认后就出发。 他一边给靴子系鞋带,很是随意的说道:“从最开始就决定的事,现在我也不会再反悔啊。和上面交涉的事,麻烦您多多费心,多帮我争取一点。” “嗯。祝你好运。” 纲吉收起手机,迫不及待走出医院,山本已经替他准备好司机。 “哇,真是特别感谢你们能来帮我,这几天一定累坏了吧!” 山本武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答非所问:“那是应该的,毕竟被你这么信任。” “你想好怎么跟Reborn说了吗?” 狱寺在旁边插话:“那是沢田自己的事,你别多嘴。”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狱寺是不想让我放弃核心吧?” 心里话全写在脸上,狱寺只能皱着眉抱怨:“虽然是你的私事,我们没有权利反驳,但是失去朋友这种事情,真的不好受。” 纲吉哈哈一笑:“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我还想再去你工作的地方玩呢。你还记得有回我喝多了,非要在舞台上唱校歌吗?还被山本拍下来了,哈哈哈!” “哈哈哈!我记得我记得,真的特别搞笑。” 山本武把狱寺隼人拉倒一边,帮纲吉打开车门:“出发吧,有空来找我们玩哦!” 沢田纲吉答应着,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狱寺,对他说: “狱寺君,比起漫长孤寂的生命,我更愿意用它去交换更有价值的东西。我知道你会理解的,就先不要太难过了。下次你演出,我会带着Reborn来看。” 狱寺隼人垂下碧绿的眼睛,不愿意说话,转头就走。山本急急跟纲吉挥手道别,赶紧去追。 沢田纲吉羡慕得叹了口气,安心极了。这两个人也过得很好呢。 他把行李包放进车里坐进去:“我们出发吧。” 早上九点多,Reborn接到沢田纲吉的短信,说是今天回来。 他正在铺床,就听到车子在楼下熄火的声音。鞋底踏在老旧的楼梯上,咯吱咯吱,然后在门前停住。 沢田纲吉看着眼前熟悉的家门,想必后面就是阔别了15天的Reborn。 分别期间发生了太多事,彼此都见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内心的煎熬,纲吉此刻有些紧张,准备好的那些勇气和句子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掏出钥匙串,叮铃响了几声,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我是说回家,在家等你;既然家里有人,就应该敲门。” 在门口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敲门声,Reborn在听到钥匙撞击的声音时忍不住拉开门,于是就看到沢田纲吉捏着钥匙站着门口。 “抱歉。” Reborn穿着衬衣和背心,脚上套着纲吉买的毛绒绒拖鞋。玄关还有一双同款不同色的,正顺着纲吉脚尖的方向摆放。 眼睛有点湿,沢田纲吉心想,不愧是Reborn,好细心。他在医院里睡了十来天,直到确认自己没事才离开。Reborn那么挑剔,居然能忍得下医院糟糕的生活条件。真是辛苦他了。此刻,他一定是在家里收拾整齐,等待自己处理完事情再回来。 Reborn自从搬到纲吉家,就再也没有做过家务。然而,空了好多天的家里干净整洁,甚至还有食物的味道——不喜欢衣服沾上油烟味,Reborn从不下厨的。 纲吉看到餐桌上面对面摆放着两个盘子,应该是算着他到家的时间做的午饭。 少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感动,泪水掉出眼眶。 他知道,眼前黑发的男人不会讲那些华丽的安慰之词,只能用这种简单的方式传达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了你的事情。 我选择全盘接受。 我仍然想和你共同生活。 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会听。 Reborn放下手里的锅铲,抱住了啜泣的学生。 “哭也没用,你还是要写论文。” 靠在Reborn的肩头,纲吉手里的包掉在地上,他觉得特别丢脸,伸手抱住Reborn宽阔的肩膀:“难道不应该欢迎我回家吗?” Reborn想了想,这里不会是他和纲吉的家,随即说道:“我要吃你做的苹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