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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又不是官府,怎么查得过来。”季秦二人一时无话,鲁逢春无聊地用他修剪整齐的指甲抠着桌上凝固的蜡油,抠完拍拍桌面:“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事我就走了。”季舒流忽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道:“我还有两个疑惑。第一,苏家既然四天前就知道他们的勾当泄露了,为什么不跑,还留在原地?他们掳掠来的小孩子可不会讲江湖规矩,万一去府城里告状呢?”鲁逢春道:“苏家跟官府的人有点勾结,不怕几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去告状。十三年前的永平府知府,后来都因为收受贿赂掉脑袋了。”“好吧。第二,”季舒流道,“你能看出柏直的武功路数么?现在江湖上有点名气的高手之中,有没有和他路数接近的?”“接近的没见过,他路数太杂,我分不出来。”季舒流给自己倒一杯冷茶,端起来慢慢喝了几口:“我去苏家看过当年的痕迹,觉得出手灭门的那群人招式凶狠,配合严密,应该师出同门。如果他们是柏直找来的,说不定和柏直的师承有关。”“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鲁逢春一把抓过旁边的酒坛子,仰头牛饮,一滴也没洒出来,全都落进肚里,喝完潇洒地一抹嘴,拖着他残疾的腿扬长而去,大笑道,“好酒,多谢秦二门主款待!“今天我要回去教训我家的小祖宗,不跟你们吃饭了。那个季小哥,我祖宗看你顺眼,你下次见着他也帮忙劝他两句,小小年纪打什么架!吓死他老子了!”第13章六颗骷髅※一※送走鲁逢春,秦颂风对季舒流道:“柏直恐怕真死了。鲁帮主这么狂的人,都承认柏直的武功比他还强。要是这个人还活着,怎么可能默默无闻这么多年!苏家的事已经被官府遮掩下去,他如果只是畏罪不出,肯定能打听到风头已经过去。”季舒流的手指头一下下轻点下巴:“鲁逢春说柏直接济过不少小商贩,咱们一直在江湖中打听,要不要多去问问和他相识的普通商人?”二人说去就去,可惜打探数日,依然无所收获。这柏直脾气暴烈如□□,即使在接济别人的时候也凶神恶煞一般,受过他恩惠的人提到他,都赞一句刚正的好汉子,却不敢和他亲近,无从知晓他的去向。他们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潘子云身上,可自从那天现身以后,潘子云就不见了,不但他在镇上的住宅空无一人,就连槐树村的苏家鬼宅也毫无痕迹。这么大一个活人,难道也和柏直一般平白失踪了不成?中秋已经临近,但秦颂风既然前来追查这件事,自然希望能查到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好还是活要见人。他于是传信请留在门中管事的师兄钱睿帮忙安抚一下宋老夫人,说线索错综复杂,不可过于心急。信是季舒流代笔。秦颂风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倒还不至于不会写字,只不过字迹有点难看,所以和季舒流在一起的时候,一切信件都由季舒流代劳。平时其他的事还是他为季舒流代劳的居多,因为他很勤快,相比之下季舒流却有点懒。留下信,他简单地收拾一下,准备和季舒流一同出发,再探苏宅。谁知蚂蜂的徒弟常青好武,这日好不容易得到空闲,向秦颂风请教了许多招式,请教完天色已经开始发暗。但潘子云扮的女鬼总是晚上出现,晚上进入苏宅能撞到他也说不定,所以季秦二人还是出发了。※二※月下的苏宅好像笼罩着一层奇怪的阴影,不知是被那些悲惨的传说渲染出来的,还是身为杀手头目的苏潜心术不正,建造的家宅的确有些诡异。秦颂风仍是挽着季舒流的胳膊越墙而入,这一次没在前面多耽搁,直接穿过月门,进入了他们并未仔细检查过的后院。后院原先应该是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几栋二层小楼错落分布其中,如今,旧主人刻意栽种的花木已经全都枯死,只剩下几株松树还活着,松针深绿,树干粗糙,显得没什么生气。地上有一些陈旧的挖掘痕迹,坑底的土都已经干燥成尘,多半是当年官府挖出少男少女们的尸体时所留。在最偏僻的那栋二层小楼周围,赫然贴着一些黄纸符,月光昏暗,树影幢幢,个别纸符贴得不牢,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当真渲染出一种鬼宅的气氛。季舒流凑到那些纸符旁边仔细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这些不是道士画的鬼画符,上面是普通人写的字。”鬼画符上的字歪歪扭扭,常人难以看懂,这些纸符上的字却不同,认识字的人都能看出,上面写着许多“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之类的诅咒。季舒流沉思片刻,恍然道:“这是潘子云本来的字体!从他模仿少女字体写的那些诗句里,也能看出一点端倪。”秦颂风指着小楼道:“咱俩进去看看。”二人原是在楼背后,绕到楼侧面的时候,同时嗅到一股淡淡的烧焦的味道。再绕到门口,季舒流发现旁边破败的窗纸已经被风吹开一个大口子,打着一点火往里面照去,照出来的情形让两个人一起呆在了原地。屋子里面空旷旷的,除了烧焦味之外,还有一股阴冷的臭气,正中间三条长凳一字排开,每条长凳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两颗骷髅头,都是烧焦了的。六颗骷髅头、十二个黑洞洞的眼眶整整齐齐地朝着外面“看”来。更诡异的是,每个骷髅头的脑门上都贴着一张黄纸符,和外面的差不多,但外面的都是用墨水写的,骷髅头脑门上这些,却可以明显地看出是用血写的!已经进入初秋,夜里的凉风不知何时吹过来一缕,营造出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氛围。季舒流觉得气氛不对,便笑着问秦颂风:“你怕不怕?”秦颂风沉吟道:“烧焦的味儿很重,估计是杀死之后剔掉骨rou放在火里烤过,以防腐烂发臭。不知道身体放在哪里……”季舒流向来不在乎鬼神之事,刚才只是本能地吓了一跳而已,此时却被他说得全身寒毛直竖,四下打量了一圈:“院子里没看见有新挖过土的地方。”“可能扔在别处了,”秦颂风拍拍季舒流,“反正人身上别的骨头乍一看跟畜生的差不多,扔在野地上也没人发现。这六个估计都是潘子云杀的,难道就是他说的‘苏门余孽’?”夜色愈发浓烈,又一阵凉风吹过,季舒流怕冷似的,顺手抱住秦颂风的腰道:“潘子云一定很恨他们,才连骷髅都不放过。不知为何,我总有个预感。”“什么预感?”“咱们要查的事,比现在知道的还悲惨得多。”秦颂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