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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衣服。”戴复喝醉了显得特别安静和听话,让干嘛干嘛,岑子嵩话音未落他就抬起胳膊,仰着头眼神一直没从岑子嵩脸上移开。岑子嵩给戴复套上衣服。包厢内缓缓摇动变幻的光线慢慢渡过戴复光洁的皮肤,顺着衣领见缝插针地钻进去投射出一小片暧昧不清的阴影,戴复的睫毛上压着沉沉的光影,偶尔衬着灯光闪出若有若无的细碎光点,平时清亮的双眼也在昏暗中漾着荧荧的光。岑子嵩喉头一紧,听见心底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他看着戴复轻声道:“这次饶过你,没有下次。”戴复打了个哈欠。岑子嵩失笑,领着人回了家。戴复到公寓后更是昏昏欲睡困得不行,岑子嵩废了半天劲儿才给他擦了脸刷了牙,换好衣服塞进被子里。折腾这么半天岑子嵩也累了,他坐在床边看着戴复熟睡的侧脸,伸手无意识地抚着戴复的脸颊磨蹭,眼神沉沉若有所思。——这种感情来势汹汹,每日增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他的预计,让他罕见地有些顾虑和焦灼。他清楚地知道他对戴复的感觉在慢慢过界,但他却分析不出来原因。来由不明的感情总让他体会到飘摇的不安,找不到原因看不到未来,控制不了这感情成长的速度。他被凭空吊在戴复面前,越克制越想接近,越接近越贪心不足,他甚至连一个名正言顺靠近戴复的理由都没有。朋友?远远不够。岑子嵩现在依然记得两人交握着手的那一下午,他有多少次想亲吻戴复,没有朋友会想做到这一步,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但戴复呢?戴复怎么想呢?岑子嵩坐了许久,最后给戴复掖了掖被子走出卧室。——————————————————岑子嵩心里放着事睡得并不踏实,半睡半醒间听到卫生间传来噗通一声,他起身按亮手机一看,凌晨三点。岑子嵩脑子有些混沌,反应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这声音八成是戴复弄出来的,急忙掀开被子走出卧室:“戴复?”卫生间门敞开着,戴复撑着洗漱台脸上湿漉漉的都是水。岑子嵩从镜子里看到戴复的眼眶有些发红,但眼神已经清明起来,和喝醉时判若两人,知道这人是酒醒了:“怎么突然起来了?不舒服?”“做了个梦。”戴复嗓子哑得不像话,“没事儿。”“没事?”“你去帮我倒杯水吧。”岑子嵩没办法只得照做,等他回来时戴复低着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黑暗中只能看清楚轮廓。他听出来戴复的呼吸节奏有些不正常,抬手打开灯:“你——”话未说完心头就是一揪。戴复抬头看向他,眼眶通红脸上有着清晰的泪痕,两人望了片刻,戴复又滚下两行泪来,面无表情地哑声道:“岑子嵩你知道吗?我特别想当一个记者。”岑子嵩看得胸口发闷,走到戴复身边坐下一言不发。“我二舅是一个记者,我从小就很崇拜他,他特别厉害。”戴复道,“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危险和不公,但他一直都没有屈服或被腐蚀。他喜欢给我讲他的经历,他是我见过最无畏的英雄。”戴复顿了顿,接着哽咽道:“但是他死了,在一次去往中东战地的途中被恐怖分子挟持,死前手脚都被剁了,受尽折磨也不肯认同恐怖分子的教义。我妈都疯了,哭得眼睛几乎瞎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可我依然想当一个记者。”“我二舅对我的影响太大了,我想了十几年……但我妈决不会允许家里出现第二个记者。”“岑子嵩。”戴复捂着脸声音里夹着断断续续的呜咽,“我好难受,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坚持究竟是对是错,我那天说完看着我妈哭真的受不了。我感觉自己特别对不起我爸妈,但这件事我真的放弃不了,它对我来说太有意义了,我做梦都是背着话筒和行李在走,我二舅就在前面笑着看我……”岑子嵩想不到戴复会有这样一段经历,开口几次竟没法说出话来。“我曾经尝试过说服我爸妈,关于职业关于人生关于未来的辩题我打过好多好多场,我说服过自己说服过场上辩手说服过评委,却独独没有办法说服我的父母……我太失败了。”“我什么都没有,我空有一身热血和筋骨,但连这些都受之父母,因为我二舅,我连坚持都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岑子嵩,每次一想起这件事我喘起气来都难受……”岑子嵩听着戴复泣不成声,看着他的泪水从指缝里头不停渗出来,心里也是酸涩难当。他伸手拉开戴复捂在脸上的手:“戴复,戴复你看着我,这件事错不在你,你不能这么想。”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甜甜诶……唉……第13章多么简单戴复的脸上满是泪水,眼角都悲伤的垮下,不见往日的飞扬:“我是不是太不听他们的话了?”岑子嵩用大拇指抹去戴复脸上湿漉漉的水迹,露出点温柔的神色:“你不必要对自己这么苛责,你有梦想且目标坚定,追求的手段也很正当,你为之努力动力充足,你非但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反而向上而优秀。”“你唯一的愧疚是对于父母。”岑子嵩见戴复平静了一些又开口,“但父母与子女因为分歧产生不同的选择是十分常见的事,只不过你与父母发生分歧的原因比较特殊,来自于你二舅的死亡。但是你要明白,其一,这是极特殊的情况,你终其一生都不可能遇到,这不是单项选择,你在选择记者这个职业的同时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其二,作为脱离原生家庭的标志,职业选择时你自己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戴复红着鼻尖沉默了一会儿:“道理我都懂,我也可以不顾一切地选择成为记者,但万一我生活得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好,自己倒没什么,我爸妈却会更难受,我……”“戴复,你应该对自己自信一些。”岑子嵩看着他,“你很好。”说完自己先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你特别好。”说出这句话后岑子嵩的脸上出现一种轻松的释然,眼底的坚冰哗啦啦的碎裂,融化,漾开层层细腻的波纹。他就用那样明亮温和的眼神注视着戴复,是戴复从没有见过的样子。戴复呆了呆,脸上有烧热的感觉。“虽然这么说可能和你父母的想法相悖。”岑子嵩道,“但其实你很适合成为一个记者。你意志坚定,有热血有良知,有比常人更强烈的善恶观和感知力,这个时代的喉舌该是你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