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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能够改变结果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没有记忆,人就会做出曾经做过的选择,重蹈覆辙。车厢安排所有人同时做出选择,方里选择了继续,和谢柏沅对视,露出了一个默契的笑。只要撑过这一次,一切都会结束,不会再有人受伤。只要通过,他们就能彻底摆脱这辆列车,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但命运喜欢作弄人,总是在给人希望之后再将希望彻底打碎。最后一个副本漫长又难熬。副本里的世界犹如末日来临,城市被怪物侵占,这些怪物普遍体长两米,长得像是蜘蛛和什么动物的结合体。它们拥有敏捷的速度和矫健的身手,城市里杀机四伏,人的精神要时刻紧绷,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尽管是这样,意外还是发生了,这次化险为夷的只有方里一个人。那大概是一个黄昏,用“大概”这个副词来修饰那一幕场景,是因为方里已经记不清天空具体的样子了。他记不清那红得快要燃烧起来的天是被夕阳沾染的还是自己眼前的血染红的。他只记得自己用上了平生最大的努力才控制住没有手抖,将胸腔被破开一个窟窿的谢柏沅背到了唯一一处还算得上完好的避难所。他想自己其实算不得什么好人,不是个好的爱人,也不是个好的堂哥,更不是什么救世主。原来所有人的期望加起来,在他这里都抵不过让谢柏沅活下来。谢柏沅苏醒的时候,避难所已经破败不堪,但方里事先将他挪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让他不至于被塌陷的墙壁淹埋。至于方里,谢柏沅从附近的废墟下面将他挖了出来。那些沙砾和石块压在他身上,他像是在沙砾下面睡着了,安静地蜷着身体。在避难所里,谢柏沅守着方里的尸体过了两天两夜。这两天里,一到夜晚,怪物就开始在街上游荡,一旦嗅到活人的气息,它们就会立刻疯狂起来。这些东西有坚硬的外壳,刀枪不入,就算谢柏沅持有武器,也只能和他们干耗着,以守为攻。他身后的避难所里躺着方里,谢柏沅攥紧了手边折断的一截钢筋,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他必须守住这里,因为这里是他的最后一座城池,里面藏着他最宝贵的东西。在最后一晚,谢柏沅追着最后一只蜘蛛怪来到了这些怪物的老xue。在这里他见到了这些怪物的母体,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人脸蜘蛛。谢柏沅在此之前见过它一面,在两天前,一场乱斗中,它的蛛腿趁乱洞穿了自己的胸腔后便逃之夭夭。他这两天保存实力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将母体打穿,近乎残暴地将它的蛛腿一截截敲断。杀了母体后,他并不急着离开副本,而是回到那个破烂的避难所,抱起方里,带着他走出这座彻底荒废了的空城。副本已经结束,城门不再有限制,可以任他随意进出。城外是鸟语花香,天空万里无云,仿佛城内末日般的景象只是一场幻觉。谢柏沅终于得到了令大多数人趋之若鹜的“奖励”——实现愿望的权力。他的愿望是方里能够回到他身边,并且为此答应了列车两项条件。一是方里会回来,但是身份样貌都会发生改变。二是两人的记忆有关这辆列车的记忆必须全部抹去。谢柏沅答应了这两项条件,同时提出自己的一点要求——等他亲自送方里离开后再清除他的记忆。他将方里送上车,明知此时方里已经忘记了他是谁,却还是忍不住许下一句承诺。“我会找到你的。”无论我们分隔多远,分开多久,只要我们还会相爱。候车厅外有一片迷雾,没有人清楚里面具体有什么。普遍的说法是迷雾里藏着许多嗜血成性的怪物,还有人说那雾气会侵蚀人的内心,走在其中,人会迷失自我。大家都认可的一点是:迷雾很危险,进去了的人再也不会回来。真相是,这片迷雾能够让人丢掉他宝贵的东西。方里在雾里弄丢了有关谢柏沅的记忆,而谢柏沅在雾里弄丢了方里。两人面对迷雾时的恐惧,来源于他们内心深处,对失去对方的恐惧。******这段被封存已久的记忆重新苏醒,方里找回了他丢失的东西,迈出去的步子顿了一下,好半天,才张了张嘴。他是想喊一声谢柏沅的,想重新摸上谢柏沅的脸,想问问他心脏的位置有没有留下什么伤疤。但张口的时候又瞬间意识到他们这是在副本当中,而且很有可能是在杭梦的幻境里。他收回了自己刚刚迈出去的腿,心想,在这种环境里,鬼怪通常会通过窥探人的内心,让人看见一些能够以假乱真的假象,用以迷惑对方。最好的方法就是,敌不动我不动,以免过早暴露自己的弱点。果然,他刚刚有这个想法不久,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方里转身,他看见了谢柏沅。谢柏沅穿梭在白雾当中,似乎也在四下寻找他,两人刚一对上视线,谢柏沅紧锁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些。“跟我走,”他快步走过来,向方里伸出手,“这雾有问题……我们先找到其他人,防止他们被迷惑了心智。”方里看着自己面前摊开的那只手,压下将手搭上去的冲动。谢柏沅见他没反应,挑着眉“嗯?”了一声,连嘴角自带的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都和平时如出一辙。方里:“……”这要是假象,那只能仿得也太他妈像了。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应该说些什么。是“我回来了”?还是该说“我爱你”。然而没等他煽情多久,另外一股力道直接从身后扯住他的胳膊,不容分说地将他拉了过去。方里一回头,看见了……又一个谢柏沅。一模一样。哦,还是有区别的,仔细看这个刚冒出来的似乎比先前的要年轻一些,面部线条没有现在这样棱角分明,但眉眼是一样的冷厉。这个谢柏沅霸道地将人圈在怀里,喉结滚了滚,一句话像是酝酿了半个世纪之久。“你看,我找到你了。”然而他话音刚落,便表情复杂地看向了方里身后。方里心中有一丝不妙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他转身后得到了证实。——他身后,站着两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新的”谢柏沅。一个胳膊上绑着纱布,神情看得出有一丝错愕。一个浑身浴血,表情麻木,但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仿佛下一秒就要嗝儿屁。方里听到最开始的那一位清了清嗓子,抱着胳膊,声音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