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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忍不住要开口赶人,但一想到此次分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便也心软了。于是,裴东来把人拉到身边坐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韩厥怎么能不担心,先不说宫里情况不明,此行凶吉未卜,单说裴东来重伤初愈的身体就足以令人忧心了,“你的功力才恢复三四成,所以你要答应我,除非为了保命,否则万万不可与人动手,记住了吗?”“若是他人命在旦夕呢?你要让我袖手旁观?”“谁的性命都没有你的要紧,你要是胡来,别忘了我的命也跟你绑在一起,你不爱惜自己,就是置我于死地。”裴东来知道他说这话是认真的,心中颇有些触动,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下去,“那么陛下的命呢?”韩家世代忠义为先,一心报国,韩厥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的回答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陛下的命关系着千万臣民,江山社稷,岂是你我二人可以相抵的。若真能用我们的生死换回天下太平,那也算不枉来这世上走了一遭。最重要的是,我和你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十指紧扣,额头紧贴,没有亲吻,却又比任何一次亲吻更甜蜜。裴东来能够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融化,暖暖的,周游全身,让他激动得想要跳起来,又平静得只想靠在韩厥的肩头直到天亮。“当我一开始知道你瞒着我做的那些事情,你知道我怕什么吗?我怕我一直以来认识的你不是真正的你。朝堂之内,江湖之外,我见过太多戴着面具的人,只有你,让我觉得是真实的,可以信赖的,甚至足以交付真心的。所以当我发现你竟然还有另一副面孔,尽管我知道那也许并非出自你的本意,但我还是很害怕。”韩厥用心的聆听着,感受着裴东来一字一句里的情绪起伏,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你怕信错了人,对吗?”“是,但这不是我最怕的。我曾经试想过最坏的结果,如果你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如果你是一个惯于杀戮的人,如果你……如果你注定将永远行走在黑暗里,我该怎么办?我不止一次问我自己,却得不到答案。”裴东来声音虽轻,听在韩厥的耳中却犹如惊雷般。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裴东来对于维护正义与追寻真相的坚持,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令裴东来动摇信念的人。还有比这更令人心动的告白吗?韩厥呆坐了许久,直至脸上传来一阵湿湿的凉意,才惊觉自己刚才竟是哭了。愣怔之后是紧紧的拥抱,韩厥听到两人的心跳都跳在了一处,胸腔里沸腾的,燃烧的,都是对彼此深深的情意。千言万语哽在喉咙,最终也不过化为一句:此生不负。次日清晨,狄仁杰看到两人并肩从房里出来,不禁眼前一亮。“可惜啊……”“可惜什么?”“可惜东来身上有伤,不然……”狄仁杰笑着捋了捋胡须,“如此喜事,当浮一大白!”裴东来和韩厥对视一眼,也露出了笑意。“好了,以后大家有的是机会不醉不归,你们趁早上路吧,还能赶上在天黑之前找到打尖的客栈。”“那我便先行一步,在洛阳等你们回来庆功了。”三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拱手行过礼,互道珍重后,便目送裴东来转身离去。或许是因为彻底没了牵挂,回到战场上的韩厥比以往更加勇猛彪悍,不仅带领众人一次次打退了契丹人的进攻,还发动了几次奇袭,再一次火烧主帅大帐,虽然没能伤到二王子和三王子,但也在很大程度上瓦解了对方将士的战斗意志。加上小王子凭借着老汗王的戒指到处招兵买马,不少部落趁机归顺,于是势力越来越大。眼看形势不利,那两兄弟果断决定休战和谈。对丁武来说,这自然是难得的好消息。毕竟大周军队的实力不如往昔,且不说收复失地,能平平安安守住幽州城不再受外族袭扰就是大功一件了。这也是他对喜欢主动出击的韩厥横竖都看不顺眼的原因所在。要不是有狄仁杰奉旨监军,亲自坐镇,只怕他早就将韩厥换下。而韩厥对此也是了然于心的,他早就看透了,之所以像景鸿那样的人可以在军中横行无忌,就是因为有丁武这样的人为了一己私欲百般庇佑。所谓蛇鼠一窝,即使此人没有出卖情报,也是养虎为患的罪魁祸首。因此,韩厥与狄仁杰商议已定,待战事一了,便将此间情形如实上报,听由圣断。不过,令他们担心的是,折子递上去许久都没有回复。莫非京中又生了新的变故?韩厥迫不及待想赶回京城,助裴东来一臂之力。他总记着,自从东来来信说已经平安抵达,之后便再无消息。狄仁杰安慰他,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想想也是,倘若宫里真出了大事,不可能直到现在还风平浪静。就算幽州离洛阳有千里之遥,也该有些风声传来吧。又等了七八日,坐立难安的韩厥终于等到快马加急的传旨人,带来刘陛下的口谕。传——韩厥回京述职,狄仁杰全权处理和谈一事,如朕亲临。?☆、十? 匆匆与狄仁杰告辞后,韩厥一路奔波不歇。虽说天气已转暖,但地上仍有些薄冰,好几次若不是他反应够快,差点就要连人带马摔落山崖了。当他终于赶在城门落下之前进了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人堵在了去往大理寺的路上。韩厥勒住马,定睛看去,竟是熟人。只不过这一次,这位名唤婉儿的女官没有刻意隐藏身份,换上黑色便服,而是在宫装外披了一件狐裘大氅。如此郑重打扮,加上精心描摹的妆容,像是有心要显出几分凌人的气势来镇住场子,可惜太过刻意,终究是落了俗套。韩厥一望便知对方来意不善,却故作不知,“如果我没记错,陛下已经恩准我离开天隼,难道此时又有什么新任务要交代?”“陛下圣恩浩荡,你不该有所报答吗?”婉儿仰头看他,眉目如刀锋利。韩厥毫不客气的语含讥讽,“那是自然的。我韩厥向来恩怨分明,从不做白眼狼的事。”婉儿料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倒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陛下年事已高,又有jian小在侧作祟,偶尔糊涂也是难免的,我们更应好好伺候才是。”“譬如说?”“京中有人结党谋逆,我等自当义不容辞,替陛下清理门户。”“所以……”“此等大事,查起来难免伤筋动骨,为了保全自身,我们须得有所依仗。”“如此说来,你大可向陛下讨一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