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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他,正统的英国人这时候要么离开,要么开始咆哮,刚刚扫过他的西装的时候我以为他的修养会让他选择离开,但没过几秒钟,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我的面馆里响起。他说,200英镑,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和一套干净的衣服。我抬眼皮看了一眼他,中文发音异常标准,但看起来不像是有中英的混血儿,我不缺200英镑,但我也不排斥这笔意外之财,我放下了笔,指了指我伸手的地方说,向后直走就好,里面的浴巾是今早刚换上的。那陌生男人渐渐走进了我,我才发现他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年轻,我今年三十二,他大概起码比我大上十岁,眼角已经出了细纹,身量却保持得很好,没有非常普遍的啤酒肚,他和我擦肩而过,然后——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WTF?出于作为人的最起码的良知,我不得不转过身试图扶起这位先生,手心触碰到他的手臂才发现他的体温有些不正常,我抬起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简直烫得让人发慌。我拨打了急救电话,拿起钱包和这位先生一起上了急救车赶到了医院。由于这位先生身上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甚至连一点现金都没带(这点让我对他之前提出的200英镑深表怀疑),我不得不垫付了一笔的医药费,然后留在医院照顾这位先生。在换上病号服,头发也被擦干后,这位先生的真容终于暴露在了我的眼前,之前比我大上十岁绝对是保守估计了,从皮肤和耳后和指尖来看,应该是位出身很良好的先生,烧退了之后,医生建议做一个比较全面的检查,但我们所在的是一个小医院,没办法做全套,我感谢了医生,然后接着照顾他。第二天的上午,这位先生终于醒来了,他的眼神迷茫了一会儿,看到了我,他说,王萌先生?我应了一声,又觉得哪里不对,我说,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他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西瑞尔,又说无意间扫到了我放在结账台上的名片。65.和西瑞尔先生的交谈很愉快,对方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但会适时地递出话题,不会让人产生尴尬的情绪。到最后我将手机借给了西瑞尔先生,他用了非常矜持非常绕圈的句子向我表达了他的感谢,最终希瑞尔先生联系上了他的同伴——一位已经有了白发的气质很好的先生,对方将我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了我,再次感谢后,我们在医院门口道别。希瑞尔先生上了一辆我看不懂但是明显很贵的车,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回了自己的店面,到晚上的时候,我清点一天的收支,才发现多了200英镑的款项,西瑞尔先生竟然还记得他在我的店的时候说出的话,我以为他烧糊涂了。这件事被我当做插曲直接抛在了脑后,直到又过了小半个月后,西瑞尔先生穿着一身和我的牛rou面店格格不入的西服,走进了我的牛rou面,我从付款台后面抬起头,他轻微地勾起了嘴角看着我,我们的视线迅速地错开,他向服务员要了一碗牛rou面和一个叉烧包,然后坐在了靠近门的双人台上,那不是一个好位置,但足够我方便地看着他,也足够他方便地看着我。我低头算我的账,收我的钱,但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一开始我还能够忍耐,但这种感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忍无可忍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西瑞尔先生用堪比享用大餐的礼仪十分优雅地用叉子吃我的牛rou面——是他么,还是不是他?我将额前的头发顺到脑后,强迫自己不去关注那边,但当我低下头的时候,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如果要找个相似的形容的话,就是有个人拿着小毛刷轻轻地刷过后背和胳肢窝的感觉,痒而且难堪。但当我抬起头,还是抓不住罪魁祸首的视线,我怀疑西瑞尔先生,但他没理由这么做,他那么大了,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孩子,会好奇地看着我,当然,他们看我可能是认出了一年前在报纸上还很热的我。西瑞尔先生将我的牛rou面吃得干干净净,叉烧包被剖开,只吃了rou馅,留下了外面的包子皮儿,他没有喊服务员买单,反而亲自走到了我的面前,崭新崭新的英镑被他递了过来,压着钱的手指看起来保养很好,又白又圆润。我得说,我是有一点手控的倾向的,我的视线多停留了一秒钟,西瑞尔先生就露出了非常了然的笑。我不喜欢他这个笑容,压迫性太强了,尽管我比他高,甚至比他壮一点,但在他面前我总有一种没穿着衣服被看得很透的感觉。我迅速地将零钱找给了他,他拿了零钱没说话,转身就走了。66.从那天开始,一周少则一次,多则两三次,西瑞尔先生会到我的牛rou面店,要上一碗牛rou面,一边吃一边偷看我。是的,我确定那道视线属于他而非其他人,但我就是抓不到他,我不可能因为他偷看我不让他来我的牛rou面馆,反正看着看着,被看着的我也就习惯了。西瑞尔先生是个非常英俊的老帅哥,我猜他年轻的时候一定特别迷人,当然,年级大了之后也是特别迷人,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自从他经常到我这边出没后,我的店铺多了不少或年轻或成熟的美丽的女人以及……男人,从我的角度能看到他们递名片和调`情的小动作,但西瑞尔先生从来没被引诱过,有时候我偷看他,他会迅速地抓住我的视线,给我一个了然的微笑。实话实说我十分窘迫,我有一种偷看人被抓包的羞耻感,但是反过来想他总是偷看我——我就光明正大地回看过去了。在西瑞尔先生第一次来我的店后的第一百天,他带着一把火红的玫瑰花,走进了我的店铺,我的眼皮只跳,大脑里已经开始想着如何或委婉或直接地拒绝他的玫瑰花以及可能的告白了,但他捧着那把玫瑰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依然点了一碗牛rou面,然后从容不迫地开始吃。我轻轻地舒了口气,我觉得他可能是要送给其他人,只不过是先拿着玫瑰花到我的店吃一碗面,今天值得高兴的是,西瑞尔先生并没有偷窥我,我的计算效率得到了飞速的提升,非常愉快地算好了手上的账,西瑞尔先生今天竟然也没有到我的款台付账,直接把零钱交给了服务员。然后,好极了,他已经拎起外套出门了,带走了他那该死的吓到我的玫瑰花……不,他没带走他的玫瑰花,服务员指了指那剩下的玫瑰花,我握着花束冲了出去,想把花朵还给他,但几秒钟的功夫,我出了店门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西瑞尔的身影了——他一定是突然消失了或者他的车子就停在外面直接开走了。我看了一眼手中的花,想着到底是扔进垃圾桶里还是扔进垃圾桶里,反正这束花很快就会衰败下去,如果西瑞尔回来找——大不了我付给了英镑好了。我在想这么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