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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传家营造出的暧昧氛围挣脱出来,像是一条好不容易回到水里的鱼,沉在水底再也不敢靠近岸边,看都不敢再看让他心乱的陈传家,拉着星期五的衣角就要逃了。谁知他刚走没两步,拐着两个拐杖的段可霖就从人群中挤到他这边儿,扬着那张瘦巴巴的脸对顾葭笑:“哎呀!顾三爷!顾三爷!可让我找着你了,你接下来去哪儿啊?我和你一起吧!”段可霖,段公子今年快刚满二十岁,从十五岁开始在天津混,被白可行揍过一次后就收敛了很多,后来故态复萌继续在小圈子里横行霸道,但却打从心眼里很想混入顾葭的圈子里,认为顾三爷身边儿的都是漂亮人,成日一堆美人凑在一块儿,男男女女的,别提有多养眼了,段公子心痒很久,奈何始终被顾葭无视。起先段可霖还因为顾葭总不识抬举而成日说顾葭一穷二白巴结陈家和白家,但也只允许自己过过嘴瘾,其他的人要是当着他的面说顾葭不好,段可霖又很不是滋味,心想自己这么想要结交的朋友,你把他喷的一无是处,这不是下老子的脸么?!所以段公子脾气便开始有些古怪,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明白,不能在段可霖面前提顾葭了。和段公子玩的很好的,有一位叫做周成美的大学生,家里是一溜儿的满清遗老,和段公子在茶馆相识,一见如故臭味相投,互相抱怨了那顾三少爷对自己的不好,然后又共同发誓总有一天要让顾葭知道他们的厉害!现在,段公子早将对顾葭的不满丢到爪哇国,和那周成美的革命友谊也直接断掉,恨不得现在就和天津最漂亮的交际花成为知己好友。而那周成美正是当初踩了顾葭一脚还挤兑顾葭,后来被顾无忌整的全家上门道歉的衰仔,此事件流传了好一段时间,周成美都羞的没脸出门见朋友,对顾葭更是听名字就难受的心痛。他若是听说段可霖瞬间叛变,大概当即就要吐血三升,把段可霖也划为敌人的范畴。可现在的段可霖哪里还想的起周成美那位仁兄,他眼睛里满满当当装着顾三少爷那对他还是很冷淡的脸,说:“你们要去哪儿啊?我有车,我送你们呀,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去哪儿都成!晚上再去跳舞?我知道有新开的舞厅,咱们晚上一块儿?”顾葭实在是不理解段可霖的心思,更何况这人双腿都这样了,还想着跳舞,怎么跳啊?他依旧客客气气的拒绝:“谢谢段少爷的好意,可我现在正要去丁伯父那里,我想你去的话恐怕不大好。”段可霖一听这话,大手一挥,说:“这有什么我正要去和那老人家道歉呢,哎呀,你说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咱们什么关系,竟是闹的如此紧张。”顾葭心想,我真是同你没有关系。可段可霖还在感慨:“我当真是不晓得那老人家和顾兄你关系很好,不然我怎么可能冲过去和一个老人打架呢?都是我那司机挑的事情,再来我也没有让那巡捕房的人把你们都打一顿关起来呀,我真是冤枉的紧。那么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同大家都解除误会,以后才好在一起耍嘛。”顾葭感觉段可霖好像很是没心没肺,居然两条腿都被打成这样,需要拄着拐杖才能走路,还能笑得出来,说要去道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悔过。而且就算段可霖是真心的,丁伯父那边也不一定愿意见他,所以不打算答应,准备去问一下再答复段可霖。可谁晓得他还没有张口,段可霖就突然脸色一变,哆哆嗦嗦的捂着鼻子,说:“哎,我忘了现在下午三点了,得回去一趟,顾兄我下回找你一起跳舞啊!”说罢不等顾葭说话就迅速上车离开,顾葭看着那段可霖离开的方向,对身边的星期五说:“他回去抽烟去了……”星期五不知道顾葭想什么,跟着顾葭顺着小路走去医院,许久后又听顾葭淡淡的说:“感觉他似乎也不是很坏,怎么要抽烟呢?我看陈传家抽过,他躺在大姑娘的腿上,有另一个小女孩给他烧烟泡,他吸的时候躺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就看着我笑,说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舒服的很,精神百倍。可我瞧着那些常年吸烟的人,大都精神萎靡,越来越瘦,面目都扭曲起来,像是再抽下去就要死了。”“现在呢?”星期五漫步在顾葭身边,落后顾葭一步,看着后者精致的侧颜,混合那老街区的红砖碧瓦作为背景,一时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个。星期五其实也并不是真的乐意知道顾葭与陈传家之间的故事,可他喜欢听顾三少爷说话,才有此一问。顾葭回忆:“我劝他不要抽了,他说他晓得,不会上瘾的,后来我再去他家,也就从没有见他抽过。”“这不好吗?”“不是不好,挺好的,是怕他背着我抽,只是假装戒了罢。”顾葭还说,“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如果大烟真是那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洋人从来都不会抽呢?还不是骗我们罢了,可笑大家都贪图快感,还自视甚高的认为自己不会上瘾,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星期五听顾葭这么一番心里话,心里不知想了什么,脚步都慢了一拍,后又复追上去,右手臂干脆的搭在顾葭的肩上,拍了拍,说:“三少爷,你不要对谁都那么好,你总这样认为大家都是好人,总有一天会失望的。”顾葭歪头看星期五,星期五不如之前那样看着傻乎乎的,好像一下子真的成了事业有成的陆老板,风姿卓越、洒脱豪迈,形象差别不是一般的大:“你怎么老说这么似是而非的话,你的意思是这天下的人都不是好人,我该把他们都往坏了想,这样才不会失望?可那也太悲观了。”星期五摇头,不回答顾葭的问话,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对了,方才我看你对陈传家态度软化了许多,难不成是打算答应他,和他好了?”顾葭脸色都变了变,诧异的看向星期五,说:“你怎么会这么想?!不可能的,我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太奇怪了!而且……”而且对无忌的影响不好。“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要同意了,想着要怎么和你说你家被他监视的事呢。”“什么?!”星期五说:“之前你没听到他对我说的话吗?我以为我饿得吃狗食这件事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当然,我谁都没有说,除了桂花。”“那便是了,他如何能知道呢?”星期五循循善诱般说,“他之前说我因为‘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呢。”说到这里,星期五也就不再多解释,只待顾葭自己琢磨。可顾葭这里却像是被投了一枚似乎是哑弹的炸弹在水里,时时刻刻担心要爆炸!“不、我不信……”顾葭良久,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