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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眼睛呆愣愣看着。“钟锦?怎么回事?”郎钟铭的声音都有点发抖。郎钟锦抬起头来看着大哥:“哥……爷爷……爷爷忽然倒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来逛得好好的,忽然就……就很痛苦的样子……我……”吓坏了的郎钟锦语无伦次地说着,直到郎钟铭一把将弟弟揽入怀里,才停了嘴里的话,惊天动地地痛哭起来。外面下起了小雪,圣诞的装扮满大街铺设,郞德文的担架消失在救护车后备箱中,带着已经昏迷的老爷子和其余三人一起赶往最近的大医院。医院早做好了接人的准备,车一到楼下救护人员就上前把人抬下来,一路小跑推进了手术室。郎钟铭去办理病例资料转接和手术及住院手续,郎钟锦坐在椅子上,给龚管家打电话。肖扬此时什么也做不了,透过医院的窗户看外头,街上依然是欢声笑语一片。郎钟铭回到手术室门口时,龚管家和小风也刚到。几人沉默着待在门口,小风压抑地啜泣着,郎钟锦这会儿倒是不哭了,反过来去安慰小风。郎钟铭想拉肖扬到板凳上坐会儿,一牵他的手,顿时两人都一愣。肖扬手上,是厚厚的一大块疤。“这……怎么来的?”肖扬当下什么也说不出来,郎钟铭立即明白过来,知道多半是他自己划的。“你——”见大哥要发火,郎钟锦赶紧过来调停:“哥,肖扬哥肯定是不小心划到哪儿了,你别生气……爷爷还在里面急救呢……”郎钟铭一时语塞。郎钟锦又转向肖扬:“肖扬哥你一会儿回去记得涂我给你那药,不然又要留疤了。对了,你脸上有用我的药吗?怎么老不见消啊……”肖扬低下头,轻轻说了声“在用”。郎钟铭想到被丢在抽屉里的那袋子药,心里不舒服起来。仔细想想,肖扬好像从来都没用过他送的东西,包括他后来买的那些衣服。此刻肖扬脸上和手心的伤疤就像把所有主人受到的伤害都扩大化了一般,看在郎钟铭眼里格外刺眼。肖扬……我到底该怎么对你?☆、第二十二章手术室外冰冷的墙面映出影影绰绰的人形,在这里等待的每个人都被不安紧紧包裹着。里面躺着的是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但现在他只是个被病痛折磨的老人了。郎钟铭想起自己的父亲,和爷爷相比起来,郞泉甚至没有得到抢救的机会,很快就断了气。好像在这世上拼命构筑和维系的一切功名在面临死亡时都变得无关紧要,人死灯灭,什么都不再有意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众医护人员陆续出来。此时已是凌晨2点多,其他人都靠着椅背睡着了。郎钟铭站起身揉了揉酸胀的双腿,上前轻声询问情况。医生将他带到自己办公室:“病人年纪大了,又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期,虽然这次是抢救过来了,但情况还是不乐观,建议住院治疗,家里人也要做好准备。”门口传来哽咽声。郎钟铭一回头,睡得满脸褶子印痕的弟弟站在墙角,显然已经听到了医生刚才那番话。“爷爷还那么年轻……他……他哪里就年纪大了……”郎钟锦声音发着抖,眼泪随着呼吸和吞咽的动作幅度掉落下来。郎钟铭上前抱住弟弟,这个时候,一家人能做的就是相互安慰了。希望他向来不够温暖的怀抱可以帮郞家熬过这阵子吧,毕竟在C市,他们是除了爷爷外彼此仅剩的家人了。兄弟俩跟着医护人员把郞德文转移到了监控病房里。老爷子现在浑身插着管子、连着器械,就算他之前再不喜欢被医院束缚住,也不得不老老实实住院了。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才是最渴望活着的。这种时候,什么自由什么享乐都比不上活下去来得重要。肖扬和小风也醒过来,剩下龚管家依然靠坐在椅子上。他年纪不比老爷子轻多少,这会儿累得睡熟了,没人愿意去打扰他。四个年轻人在病房里站了会儿,老爷子昏迷着,他们就算有满肚子话,也只能这么干等着。肖扬站在最边上,视线越过身前的郎钟锦,看着郞德文苍老的脸。好像记忆中老人一直是这样子,十多年前就是一副老态,于是他们都忽略了衰老是死亡的前一步这个事实。大部分时候,郞德文对他其实很好,甚至比对郎钟铭这个大孙子更和善。虽然郞德文做一切都是奔着郞家的利益去的,但在肖扬最难捱的那段时间里,他恨过很多人,却无法恨这个老人。不知为何,他看郞德文总觉得可怜。一个有着巨大经商天赋和创造精神的人被庞大的家系硬生生打造成了为家族服务的机器,偏偏他自己还不自知……这个人为郞家当了一辈子支柱,中年丧偶,老来儿媳和独子也走了,大孙子给家里惹出一堆破事,小孙子又不成器……现如今,他躺在病床上艰难地靠器械维持呼吸时,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不甘心过,也没人知晓了。人的身体本身和他们建起的文明一样脆弱,不论外表多宏伟壮观,内部也日复一日被微末小虫或是rou眼不可见的潮气侵蚀着。等到要倾覆的那一日,倒塌几乎就是瞬间的事。十月怀胎,多少个昼夜苦心养育,时间却总会把所有人都带向年迈,最终拖进坟墓里。像郞德文这样的,在病床上还能残喘一阵子,但脊梁被岁月压弯时开始,他的生命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郞德文这辈子一直站在最顶端,俯瞰庸庸碌碌的人群,却也因此成了最寂寞的人。过年了,他要准备一车礼物去送人,可又有谁会在他弥留之际来送送他?肖扬以为自己可以冷眼旁观郞家人的生死,事到临头,他才觉得没那么轻松。人生在世,太多牵扯和羁绊是说不清的,可能要等清晰地意识到不会再和这个人见面,本能的情绪才会流露出来。一旁的郎钟铭和郎钟锦两兄弟抱在一起相互搀扶着,弟弟还在哭,哥哥就紧紧攥着弟弟的手臂,想借此提供一点勇气。肖扬想,郎钟铭对这个弟弟是真的好。外头雪越下越大,飘飘扬扬铺洒下一片白花。郎钟锦再次自告奋勇留下陪爷爷,郎钟铭叫醒龚管家,几人暂时先回家休息。回程的车里所有人都心里想着事情,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到了家。下车时,郎钟铭才注意到肖扬通红的眼眶。“你……哭了?”肖扬一愣,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