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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甘心立下犬子衣冠冢。”他遣人去海上调查,毫无结果。亲上华山去问高亚男,她更是一问三不知。如今那岛上之人全无踪影,他又能调查什么? 但一直以来,一个疑云落在心头,他谁也没说。他自认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原随云三岁目盲,但他平素乖巧听话,为人更是随了山庄谨训,待人温和宽厚,处事不惊。 他为何会去蝙蝠岛? 转眼四月桃花。慕容青城犹疑多日,终于按捺不住,邀他一叙。姜晨自无不可。 他天南海北聊了一通,姜晨便眼也不眨地随他,安静听着,仿佛全然不知对方邀他前来所为何事。 若他有心,自然不会与人无话可说。只可惜,他无心如此。 慕容青城见他始终一副冷静自持稳如泰山之色,心中同样沉重,心知不可能让对方主动相助,于是狠狠地咳了几咳,“先生妙手,救的我妹还玉一命,令在下惊叹不已。在下重病缠身,不知能否为在下相看一二。” 姜晨面上似乎浮现了一二“怔然”之色,似乎不明白为何从江湖风云突然谈到人身旧疾。但他还是浅浅淡淡笑了笑,“承蒙不弃,在下自当效劳。” 慕容青城倚着软塌,神色靡顿,身体已是油枯之相,此时已无他计可施,才不得已请了个陌生之人。 他支着身子,颇为艰难的撩起衣袖,将手腕露出,姜晨伸手,他却畏缩了下,盯着姜晨的脸,面上怀疑戒备之色渐显,不由与身侧之人相视一眼。 姜晨的手落了空,“慕容阁下……” 明知他看不到,慕容青城还是觉得颇为尴尬,强笑了下,犹豫着伸出手来,“失敬。在下只恐久病沉疴,不能再愈,因而……因而心有犹豫。” “那……” 慕容青城当即伸出手,虚弱却坚定地说,“既然请了姜公子过来,在下自然是信任阁下的。” 姜晨对此言置之一笑,指尖搭上他的腕脉。 脉象虚浮,气息暴躁,内力混乱,刚猛至极。人若能用之,可谓利器。人若不能用之,则为毒药。 与当年暴走的羲和阳炎,颇有同工之处。只是,嫁衣神功可废之,羲和阳炎却如附骨之蛆。 慕容青城一直盯着他的脸,好似这般就能看出他的心思。但自他把脉以来,神色平静,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慕容青城心中没底,又恐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就在他忍不住出口相问之时,姜晨松开了他的手,道,“在下知道,功法乃是武人之性命。” 此话一出,慕容青城脸色扭曲了一瞬,周围埋伏之人当即就要冲出来。 姜晨恍若未觉,平静如常,“虽不知阁下所修功法为何,但此种暴躁刚猛的功法,并非适合所有人。寻常人练习,只怕还未大成,就会被暴躁难制的内息冲毁奇经八脉,受尽折磨而死。” 慕容青城心中一凛,冲身旁人使了个眼色,于是埋伏之人又退了下去。 慕容青城虚弱的笑了笑,“先生果然圣手。实不相瞒,在下如今所习,并非慕容世家家传的流川回水心法,而是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秘笈。当年慕容世家面临存亡之机,在下情急之下为提升内力才修习此功,不料酿成如此后果。先生,慕容还不能死,请先生指我生路。” 姜晨沉吟不语。 慕容青城道,“若先生救我于危难,在下愿将小妹许以先生。” 姜晨抬头,淡淡笑道,“阁下说笑了。在下并非挟恩以报之人,婚姻大事更不是儿戏。只是这生路于武人而言与死路无异,是以才未直言。” 慕容青城观他,虽面带微笑,但其中有几分冷酷之意,只觉得心中寒意渐深。 姜晨道,“既是内力作祟,废之即可。” 他说的轻轻淡淡,好似废除武艺只是家常便饭,鸿毛般轻飘飘四个字,落到慕容青城耳中,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还是一句话,武功于他而言,无异于性命。要他废除武艺,与死也没有区别了。 何况,慕容前任家主成为一个没有武功的废人。这消息传出去,昔日慕容家的仇敌岂非得了机会。 “……可还有其他办法?” 姜晨站起身来,似是思索了一会,道,“如此说来,还有一个办法。” 慕容青城眼前一亮,“先生请讲。” “在下机缘之下得过一张药方,用以镇神安魂,对这种刚劲极炎的内息有克制之效,只是……” “只是如何?” 姜晨微微一笑,“只是服用过后,功力又会回到尚未修习之时。还有,因是抑制内息而非消解,经脉无法再容纳更多内力,此生武学也将止境于此。” 这就是全废和半废之间的一个选择题…… 慕容青城显然也很为难,许久没有出声。 “如果阁下觉得平白要了方子于心不安,就劳请阁下许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慕容青城下意识接了一句,才反应过来。他本是犹豫是废功还是压制,结果对方竟理解为他不好意思白拿他的药方……但话已出口,就难收回。慕容青城只好道,“不知先生有何请求。” “尚未可知。绝不损害江南慕容的利益。” 慕容青城咬咬牙,“好。” 姜晨唤旁人拿来纸笔,温静道,“交易成立。” 结果如此,姜晨意料之中。以慕容青城的性格,绝不会选一。 虽然嫁衣神功破而后立,但慕容青城绝舍不得先破之。 方才探脉,便知他修炼嫁衣神功绝非一年两年,日已久矣。 至于姜晨为何能确定那是嫁衣神功……世间众多武功术法,大多都是循序渐进,日渐积累的过程,如同嫁衣神功破而后立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同时兼有刚猛之劲,令修习者**羸弱的,在此世,符合以上三点,唯有嫁衣神功。 姜晨思及此,毫无犹豫在纸上又添了“龙心草”三字,这才边对边角对角整整齐齐的对折好放在旁侧桌上,用砚台压了一角,淡淡道,“若是选二,就打开它。” 他踏出院门时,脚步微顿,回头望了一眼庭院,神色淡漠。纵然无法看见,也能感受到暗藏的凌冽杀机。 若方才他博闻强识到认出嫁衣神功,想必这位慕容前任家主的刀剑,就出鞘了。 他给了慕容青城两个选择。一是破而后立,二是强行压制。对方有心要选下策,他又何必阻拦。 至于说言谈之间有所保留…… 对方也不见得以诚相待。 慕容青城坐起身来,取下那张纸,纸上的字清雅隽秀,全然不见半分锐利,每个字都写的整整齐齐。令人难以想象,写字之人是个目不能视的瞎子。 但慕容青城无心感叹这些,盯着药方许久,脸色忽青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