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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冷哼一声,别过头道,“再去安排,找个机灵的,东小院那么多人伺候,还能各个都守口如瓶?”“是,”诗瑶俯了俯身,末了上前一步道,“福晋,咱们吃过那苏公公的亏了,王爷对他实在不一般。您才生了三阿哥,依奴婢看,还是先等一等——”“你不懂,”福晋打断诗瑶的话,“正是因为弘昀,我才不能再等了。王爷一下子有了三个儿子,我家里又出了嘉怡那码子事儿,佳晖虽是个一等侍卫,却明摆着不受重视。我若再不硬气点儿,让一帮太监给架空了,以后弘昀在府中要如何立足?”过了年节,京城的天气渐渐有了暖意。苏伟曾经的师父贾进禄日日领了一帮小太监,倒也颇为忙碌。不为别的,这些小太监都是为着府里的小主子们准备的,规矩上是一点都差不得。跟了李英的小书子,因为有一个不太靠谱的师祖,也日日被遣过来,跟着贾公公一块儿训练。其他小太监们倒颇羡慕能出入东小院的小书子,平日里总好问东问西,可怜小书子长了个石头脑袋,问什么都说不晓得。这一日,刚刚进了二月,扫过东小院的门口,小书子就带了个烧饼往贾进禄那儿去了。刚出了个垂花拱门,便被一个门房管事给拦住了,“吴公公饿不饿?小的这有热乎的茴香馅儿包子。”小书子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门房掏出个油纸包,重重地咽了口唾沫。第282章打死不论康熙四十六年二月初,雍亲王府一大清早,小书子被门房管事包茂才堵在了垂花门外。两个冒着香气儿的茴香馅儿包子在吴书来眼前晃来晃去。包茂才也是个有几分机灵的人,在东小院外踅摸了好久,才盯上了小书子。一个六七岁的娃娃,还是出了名的爱吃,想从他这儿打听出什么来应该不难。包茂才把包子塞进小书子手里,看他低头咬了一口,才微笑着道,“吴公公,平时在东小院伺候很辛苦吧?”“不辛苦,”小书子鼓着腮帮子,嚼啊嚼,嚼啊嚼……包茂才等了半晌,没等到下句,只得又低头问道,“平日里都是谁给王爷值夜啊?您师父李公公多少天轮上一次?”“不晓得,”小书子打了嗝,眉头微微皱起,低头咬了一口,又继续嚼啊嚼,嚼啊嚼……包茂才左右看了看,将小书子往门廊后头拉了拉,略有些焦躁地道,“那苏公公多久值一次夜啊?东小院后头就他一个人住着吗?”小书子不再嚼了,抬头看着包茂才,包茂才这才注意到,这么一会子工夫,他已经吃掉一个包子了,“额,吴公公,这——”小书子把剩下的一个包子塞回给包茂才,又把自己揣在怀里的烧饼拿出来放到包茂才手上,“这个当抵你的包子了,猪rou馅儿的呢,可香了,其实我不大爱吃素的。”包茂才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小书子转身想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对了,我师父说,王爷身边的事儿不许随便打听。你今天问的话,我回头要告诉我师父的。”包茂才一惊,刚想解释,小书子已经掉转头蹦蹦哒哒地走远了。不远的山石后头,闪出一个人影来,却是一直管着门房的萧二格。萧二格看着小书子的背影,圆头圆脑的身形,顶着个大盖帽,看起来呆呆笨笨的,却步步都迈得踏实。恍惚间,倒让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与他一起初进承乾宫时那人的模样……包茂才还捧着包子和烧饼僵在原地,二月的风带着冰丝儿,将他从头到脚吹得透心凉。“茂才兄弟,”萧二格嘴角一歪,上前一步搭上包茂才的肩膀,“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吧……”八爷府眼看着到了晌午,毛氏送走了来看她的八福晋和诊脉的大夫,略有疲惫地扶着腰侧往屋内走。侍女瑞珠搀着她的手臂,语带抱怨道,“小主月份都这样大了,阖该小心些,日日陪着福晋说话,可不要累了。”“福晋一味儿惦记我肚里的孩子,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毛氏慢慢坐到软榻上,“如今府里不比往常,她心里也是不安稳啊……”“那福晋也该注意些,”瑞珠蹲到脚榻上,替毛氏捶腿,“您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产了,她刚出了孝,万一有了冲撞——”“住嘴,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毛氏瞪了瑞珠一眼,瑞珠慌忙垂了头。毛氏自往迎枕上靠去,一手轻轻在凸起的小腹上划过,“我现在只盼望这一胎是个男孩儿,否则福晋那儿真是不好交代啊。”瑞珠抿了抿唇,又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嗓音道,“小主,我听说贝勒爷给西边那位请封侧福晋了。”“真的?”毛氏一愣。瑞珠连连点头,“就连张氏都被赏了不少东西,估计之前那事儿,贝勒爷也不准备追究了。”毛氏蹙起眉头,沉吟了片刻后微微翘起嘴角,“这对咱们来说,说不准是件好事儿呢,福晋的处境越艰难,就越是用得到我……”傍晚,雍亲王府“包茂才……”苏伟坐在东小院的亭子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张起麟暗暗翻了个白眼道,“你别想了,是个后院门房的管事,在萧二格手底下做事的。”“那人倒是个会推脱的,”张保接过话茬道,“萧二格问他时只说是自己想往东小院伺候,回头要送他到暗房那儿,才说是后院一个嬷嬷让他问的。”“难就难在那个嬷嬷在福晋院里当差,”张起麟苦了脸道,“我看十有八九又是奔着你来的。”苏伟垂了脑袋,闷了半天才道,“我就说我不管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是那个甩手掌柜的非让我参合!”“恐怕不只那么简单,”张保缓了口气道,“这么多年,府里有个大事小情大家都习惯找你解决,福晋一直没能真正掌权。如今府里又有了长史,一众属官,就连后院一点胭脂水粉的用项都是从前院支了才到后院库里去的,福晋怎能甘愿?”“我又没把着库房,”苏伟虎着脸道,“银钱的事儿都是账房和王钦他们看着的,现在又有专门的司库,我顶多帮主子看看账本——”张保还想再说,却终是咽下了。这事儿若真论起来,苏伟还确实是冤枉的,从正三所到四爷府,他从没坐过大总管一类的职务,只要有人能用,他一准儿推脱出去。只主子不准他一味躲懒,下头报上的账册,都让他帮着看,有什么话也都让他代着办。这么多年下来,苏培盛的名头是太响了。所有奴才都只当他是王爷跟前最受宠的太监,甭管是什么职位,只要他张口了,就是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