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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束尽盘于头顶,戴上逍遥巾,再让丫鬟替她将本是弯如柳的眉修得直硬一些。以防被人认出她是女子来,不仅束了胸,还拿这些日子她捣鼓出来的肤色黏状脂粉填住了耳环洞。穿上翠蓝绉纱道袍,套上大红云头履,在向漠北携孟江南出门后,她也悄悄地到了偏门处,欲自偏门出府去。正当她要命偏门的门房将门打开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声:“干什么去!?”项云珠被惊了一跳,忙回过身来,皱眉撇嘴道:“哎呀爹,你没事儿叫那么大声干嘛呀!”“没事儿?”宣亲王瞪她,“你穿成这样,我能叫没事儿!?”“我要出去一趟。”项云珠避而不答道。“出去一趟就得穿成这样?”宣亲王皱眉,目光瞪得更死,“出去一趟正门不能走?非要鬼鬼祟祟走偏门?”“谁说我是鬼鬼祟祟啦?”项云珠不服气,“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哼,我要是信你,我就不是你爹了。”宣亲王哼了哼声,走到了项云珠面前来,皱着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问道,“穿成这副模样究竟是干什么去?”“爹您什么时候连女儿穿什么样儿都要管了?”项云珠噘嘴。“我就管,你是我闺女,我想什么时候管你就什么时候管你。”宣亲王又重重哼了一声。项云珠:“……”“你这么悄悄儿的——”宣亲王本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忽地就换成了一副伤心难过的神情,“是不是要背着爹去会野男人去?”“……”项云珠头疼,又急又恼地跺了跺脚,“爹!”“不许去!”只见宣亲王倏地挡到了偏门后,坚决道,“先告诉我对方是谁,我去揍他!”“娘!你看爹他欺负我!”只听项云珠跺跺脚忽然转过身去嚷了一句。宣亲王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项云珠趁此机会蹿到他身后,拉开门闩打开门,哧溜一般冲了出去,动作迅速一气呵成,饶是宣亲王回过神来她压根就是在骗他时项云珠已经跑出了门外,他追不得,只气得直大声道:“来人!去——”“阿昭。”宣亲王妃温和的声音此时自他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话。宣亲王回过头来瞧见当真是宣亲王妃,顿时一副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的孩子模样,告状一般道:“皎皎,闺女她不告诉我她要到哪儿去。”宣亲王妃失笑,伸出手将他自门外拉了进来,“多大的人了,追着撵着女儿不让她出门去?”“她做了一副男儿打扮!神神秘秘的!”宣亲王撇嘴儿,“我就是——”“好啦。”宣亲王妃抬手按住了他的唇,再一次将他的话打住,无奈又好笑道,“孩子长大了总要有些秘密的,事事都告诉你我,那还能叫秘密?”宣亲王不说话,将嘴撇得更厉害。不过显然是将宣亲王妃的话听进去了,是以才没有再胡闹,只哼哼声道:“我就是担心闺女会被人欺负。”宣亲王妃笑了,“小满那孩子没欺负别人就是好事了,能有谁人欺负得了她?”“好了,我做了阿昭喜欢的羹汤,去尝尝嗯?”宣亲王妃理了理他有些乱了的头发,继而牵上了他的手。宣亲王当即便笑了起来,“好。”门房笑呵呵地将偏门关上:这天底下啊,还是王妃拿王爷最有法子!出了宣亲王府的项云珠则是跳上马车,径直往宣亲王府南面方向去了,最后缓缓驶进了贡院附近的子抄胡同停。三年一届的乡试与会试一过,本是房屋赁价高涨的贡院附近的胡同虽不至于说是冷清了下来,但较乡试与会试期间相比,人少了大半数,并不宽敞的胡同里行人三两,车辆偶尔才见得一辆经过。马车在一处挂着无字风灯、门上剥了些漆的小宅子前停下。项云珠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确定是此处无误后才从马车上下来,交代了车夫“到胡同口去等着”后站到了那窄窄的黑漆门前,抓上门上老旧的铜环铛铛敲响了门。只听门后传来一声“来了”,不稍时,门便打开了。柳一志看着站在门外一身儒生打扮的项云珠,目瞪口呆,老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在向漠北入职翰林院的次日,身为二甲进士的柳一志被圣上亲命为工科都给事中,官阶虽不高,仅是正七品而已,但六科给事中向来位卑权重,以小制大,可封驳圣旨,风闻奏事,监察六部,纠劾百官。正因其权重,是以六科给事中的考核及升降任免都由圣上来亲自定夺。时值上一任工科都给事中致仕,而当今圣上又对柳一志在殿试时关于屯田法的策问见解欣赏有加,故而任他工科都给事中一职。也在同一日,柳一志自暂住了好一段时日的宣亲王府搬了出来,搬到了他前些日子找到并且租赁下来的这处小宅子里。高中进士之后每人都得赏赐宝钞五锭,柳一志不再如从前那般穷苦,但建牌坊、租赁宅子、置办体面些的衣裳等等以及再往家中捎去一些,他手头的银两也所剩无几,依旧清贫。单就这小宅还是找了数日且对比过数家赁价之后才决定赁下的,赁价并不便宜,不过终究是要赁下,他总不能一直都在宣亲王府住着,不合礼数。他搬来这子抄胡同后最欢喜之事莫过于项云珠并不知他居于何处,如此一来他便不用再苦于她要同他前去樱桃宴的事情。然而眼下项云珠却就站在他面前,这如何能不令他震惊?且她还是真做了一副男儿打扮!她是真要在樱桃宴上给他当“小相公”!柳一志想哭,“向、向小妹……”项云珠本是兴致勃勃想像话本子里所写的扮作男儿模样的人物那般装作陌生人同柳一志客套客套,然而柳一志一眼瞧见她便认出了她,使她顿时拉下了脸,不悦道:“你干什么就认出我来了?”“……”柳一志一头雾水,难道他应该认不出来?项云珠本是欢欢喜喜,这会儿有如被柳一志泼了冷水似的,语气都变得不好了,瞧着仍是一身旧衣的他,不由拧眉:“你还没准备好?我小哥都已经带着我小嫂嫂出发了。”柳一志目光落在项云珠身上的翠蓝绉纱道袍上,紧张又为难:“还、还未有。”“你不是挑不定该穿哪身衣裳吧?”项云珠眉心蹙得更紧,垂眸想了想后抬脚跨进了门槛,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我便好心一回,帮你选好了!”“哎哎……向小妹,不是,我不是,那个——”柳一志愈发着急,想要拦住项云珠,又怕她嫌恶自己,急得连话都不知该如何说了。柳一志所赁的这个宅子很小,仅一个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