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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他的四肢棉力,脚底发飘,连视线都隐隐约约。喉咙间干燥如火灼,他硬是咽了口唾沫,急切地向苏敬保证:“苏叔叔,我发誓……我,我一辈子,我真的一辈子都会对苏北墨好……”“怎么好?”苏敬背对着廖南清。“我……”“把小镇的流言蜚语带给他,还是让他未来不能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吗?”苏敬起身,语气平淡地打断他。在苏敬来见廖南清之前,他还和苏北墨争执过一场。一直以来都懂事自立的儿子,从未让他多费心过什么,却在今时今日闹了这么大的一桩笑话。——同性恋。这三个字太嘲讽,他不敢想象苏北墨在未来会不会后悔,但他能确定,这两个孩子如今都是一头热,听不进劝。廖南清本就不擅言语,他抱紧手里的旅行袋,骨节发白,被苏敬丝毫不带感情的语气打击的赤身冰凉。寒冬腊月未到,他却已经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廖南清偏瘦的身躯嵌进房间的阴影里,仿佛他本来就该待在那。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了,整个屋子都在他的脑海中晃动。“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苏敬倦意颇满,眼睛里留有几条血丝,他从那晚开始就没怎么合过眼,他满是伤心,“南清,我们一家对你不好吗?”廖南清的指尖陷进自己的臂膀中,疼痛竟然消失不见。他听见苏敬问他:“南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苏奶奶和苏姑姑是多么疼你,而你苏奶奶,身体也不好,你有想过这一切的后果吗?”廖南清眼底蓄满了泪水,迟迟不落下。苏敬的话语盛满绝望,甚至是哀求:“你是想毁了我们家吗?”这一句,犹若五雷轰顶。廖南清徒然瞪大了眼睛,本该干涸的眼底将那些积蓄的眼泪轰然托出,豆大如雨点,满满淌淌地止不住,是水闸的盖子被拔开了。他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蚊声呱噪,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母亲李琴撕心地朝他呐喊——“你为什么要毁了这个家!都是你,都是你!”廖南清呆板地抬起手,满手血渍,他将那些冷汗都看做了猩红。他的大脑开始混乱不堪,现实与过去,融合在他意识不清的记忆中。——不是我。我没有。我也是受害者,mama,我也是受害者啊。……可李琴不听,她捂着脸,看不清神情,往日温煦骤然成碎片:“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好好的,只有你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这么不正常?!”如此破天荒地质问,充斥着连篇的不信任。她说,你不正常,你一点都不正常。那么多小孩,他偏偏盯上你,那个张阿姨都看到了,你穿着那种不三不四的衣服从他屋子里跑出来!她也说,你不正常,你毁了廖家。最后,李琴的面容狰狞,一字一句诛心:“而你现在,还要毁了苏家。”。顿时。廖南清失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惊慌失措,张口大声喘息。一双手胡乱且茫然地松开了手,旅行袋掉落在一旁,里面的衣服零零散散不成团。他猛然退后,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口中不断呐呐:“我没有……我没有……”霎时,他又醒悟般深深自责:“是我,是我的缘故……是我先喜欢上苏北墨的,是我不好……”苏敬忙过去一步,可每当他走近一步,廖南清就往后缩一点,他的背脊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不断求饶:“对不起,对不起……苏叔叔对不起……”“南清?南清你怎么了?”苏敬一下子担心起来,想上前拉起他。触及的那一刻,苏敬才晓得,廖南清浑身都被汗浸湿了,就连衣服都是潮漉漉的。廖南清抗拒地推他的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而外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苏北墨连鞋都没脱就冲进来,他的脸颊残留着苏敬前两日留下的掌印,依旧火辣辣的疼。“南清!”看到这一幕,他惊声,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冲过去推开了苏敬,将廖南清包裹起来,紧紧护在怀里。苏北墨一双眸子里满是怒火,对着苏敬吼道,“爸,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突然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敬急了,拿出手机打电话,“先送医院吧。快,先送去医院。”苏北墨咬牙,一把抱起南清,下巴贴着他的额头。廖南清是在发烧,看样子有好一会儿了。苏北墨亲了亲他的额头,语无伦次般:“没事了,南清没事了。我回来了,不怕啊,南清……”医院里,护士给廖南清挂了点滴,他迷迷糊糊地睡在休息椅上。苏北墨借了床小毯子给他盖,抹了他额角的冷汗。护士问:“家属?”“是。”苏北墨应声,“我是他哥哥。”“你弟弟有点发烧,近期似乎也没怎么休息好。平时注意饮食清淡,让他尽量少熬夜,三餐正常吃。”护士狐疑地瞥了眼苏北墨微肿的脸颊,叮嘱了几句就走了。苏北墨坐在边上的休息椅上,让廖南清把头靠到他肩膀上来。几分钟后,苏敬买了早点过来,一袋热豆浆和几只素菜包子。“你吃点,你姑给我打电话,说你大清早的就溜了。”苏敬抹了一把脸,坐在他们对面,他尽量不去看自己的儿子和廖南清亲密的举动。好像看一眼,就会暴怒一般,“等他挂完这些,回去把他的东西收一收……”“爸,该说的,我都说的很清楚了。”苏北墨打断他,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你非要这么不听话吗?你知道你们……”苏敬朝周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你们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你听我的,我不会亏待南清,我会资助他念完大学。”苏北墨厌烦地别过脑袋:“我是个成年人,我知道该怎么做。”“那你奶奶呢?她这么大年纪,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苏敬急急道。苏北墨闭上眼睛:“我不会告诉奶奶。”他从没想过被所有人接受谅解,但至少,他们不可以伤害廖南清。苏敬气的握紧拳头,近乎威胁,这三天以来,他打过苏北墨,也骂过苏北墨,更是心平气和地同他努力地讲过道理。可惜都行不通。无奈,他逼问苏北墨:“如果我说,你要和他在一起,就得和家里断绝关系呢?”苏北墨怔愣,苏敬像是抓住了他的弱点:“北墨,和我回家吧。我这么些年,也攒了一些钱,你想创业或是找个公司上班,都可以。”周遭人来人往,不知怎么的,今天的医院人特别多。以至于嘈杂声,人声,脚步声,统统混做一团,窜入苏北墨的耳中。它们拥挤不堪,堆积在苏北墨的脑中容量甚微的那一处空隙里,最终轰隆倒塌。苏北墨扯了扯嘴角,很快便平稳下来。耳畔响起自己清晰的声色,在混乱的环境中,异常清楚。“爸,抱歉。”十二月过